大家赶紧朝志平围了过去,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一个壁橱前。张建赶忙将手里的蜡烛凑近了一点,一边问道:“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这个壁橱里。”志平指着那个镶嵌在墙壁上的破旧的壁橱,里面除了一些脏兮兮的碗筷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志平展开那张纸,我也凑在旁边看热闹。一张普通的黄色毛边纸,沾着一大团的油污,腻腻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上面用毛笔潦草地记着几笔进料和出货的记录,字迹粗糙而松垮,写字的人显然没有什么书法的功底,只是一份很普通的草头账。但是纸张的下方还有浅浅的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反倒勾起大家的兴趣。志平将纸张向蜡烛的方向凑了凑,大家一看就很清楚了,上面是一首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字迹稚嫩浮浅,一看就是小孩的字迹,可能是他小孩胡乱在纸上涂抹的吧。”张建盯着纸张,口气就像后世的一些鉴宝大师一样。
“是啊,”志平也说道,“刚才那大娘不是说这个王瞎子有家人的嘛,这说不定是他孙子将从私塾里学来的古诗胡乱写一通,连个正经格式都没有。”说毕,便要将纸张往地上扔。
“等等,”若欣阻拦道,“我看看。”从志平手里拿过纸来,便对着张建手里的烛光仔细地看了起来。许久,她才叹了口气,将纸张随手又递回志平手里,转头又去别的地方查看了起来。显然,她也没办法不认同其他人的看法。但是,忽然她又转身回来,又拿过志平手里的纸条,放在了身上的口袋里。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从小就对上面那首诗实在是太过熟悉,或许是我现在无所不在的好奇心,我忍不住轻轻地在嘴里念叨着这几句诗。当然,声音低得只能我自己听见而已。
大家又在屋里徒劳无功地逡巡了半天,终于无所收获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看来,他们口中的那个师父交待给他们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回来的路上,大家坐在马车里,都不再说话,好似都在想着什么,气氛有些压抑。若欣是女孩,所以大家都自觉地将车厢里的一个角落让给她,其他大老爷们挤在旁边,好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这样就让我们几个显得更加憋闷难受。我坐的地方靠着窗,虽然有帘布垂下来遮掩着,但还是能透些空气进来,我便悄悄地用力呼吸几口,努力捱着这有些难熬的时光。若欣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眼神好像在用力地思考着些什么,应该是在打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吧。
赶车的车夫是个四十几岁的黑脸中年人,穿着一身灰暗的土布衣裳,带着一顶宽沿竹笠,一路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吁吁驾驾”地呼喝着,偶尔还会用手中的长鞭在马屁股上轻甩上一鞭子。
一路上就这么颠颠簸簸地往回走,不知不觉间,夜色已经悄悄降临。由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我感到肚中饥饿,甚至开始都有点发困,心里埋怨着若欣怎么不招呼大家先在哪家饭店吃个饭呢。
张建倒是警醒得很,时不时掀开车窗的帘布,瞪着眼睛四下看着。忽然,他说了一句:“咦,这路好像不太对,刚才来的时候好像没走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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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张建掀开的帘布,我瞅了一眼窗外,暗黑的夜色已经笼罩世界,但还是能依稀看到我们的马车此时正行走在一条偏僻寂静的街道上。其实也说不上是街,因为路边并没有看到什么店铺行人,只是一片安静。
“喂,我说这位大哥,”张建问车夫道,“我们这是走的哪条路啊?”
赶车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又朝马背上甩了一鞭子,顺便将帽檐又拉低了一点。
张建一下警觉起来,右手便握上左手上长剑的剑柄,半直起身子,低喝道:“你是谁,要把我们带哪里去?!”
车夫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往马背上又甩了一鞭子,马受了剧痛,便在道上狂奔了起来。
这一下,车厢里的所有人便都警觉起来,纷纷握住手中的武器,瞪大了眼睛看着车夫和往前疾驰的马头。“停车,让我们下去!”若欣声起剑出,人已半跪而起,将剑架到车夫的脖子上。
那车夫却浑似不为所动,反而仍用力地往马背上甩了一鞭。
“混蛋!”一直默默无闻的大海怒骂一声,伸手便要去夺车夫手中的马缰。但他的手刚搭上缰绳,那车夫却反手一击,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大海的手一下被荡开,在颠簸的车上一下子失去重心,一个趔趄摔在车厢板上。大海本来就身高体重,摔下来刚好压在张建脚踝上,便带着张建也倒了下来。于是车厢内一瞬间便一片手忙脚乱,若欣的剑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趁着大家正在惊惧慌乱的瞬间,那车夫借势微微往前探出身子,脖子离开若欣的剑刃少许,右掌往车厢板上一拍,整个人便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做了个鹞子翻身便落在了马路边上。
车夫已经逃逸,但是马车还在狂奔,“得哒得哒”的马蹄声震得车厢内的人更加恐慌不已,显然这里没有人能让狂奔的马停下来。
若欣见状大声喊道:“大家快跳车!”
正当大家作势要往地下蹦的时候,却听得马发出一声长嘶,一下子急停了下来,并高高地尥起了前蹄。由于马车本来速度实在是太快,马又突然从奔跑中停下,因此本来就已经歪歪扭扭很不稳当的车厢在惯性下失去了平衡,整体翻倒在地,车内的人便在倾覆的厢体中胡乱堆叠在一起,互相攀援想要挣扎起身,好一派人仰马翻的狼狈景象。
若欣体型纤细,刚才又在靠近车厢门的地方,所以她是第一个站起来并跨出车厢的人,然后大家赶快挨个爬了出来,也顾不得形象是何等狼狈,赶忙都拔出剑来,背靠背围成圈警惕地看向四周。我身上并未带有兵器,此时只能背靠着大海那坚实的后背,仓皇地往四处乱看,生怕又突然飞来几只利箭,直接要了我的小命。
夜幕中,马受了惊吓已经停在路边剧烈地喘着气,马头前方,此时站着三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各自手握长剑,那装束和刚才给我们赶车的那个车夫差不多。
这种景象让我们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心里都知道,今天我们是陷进别人的圈套了,前方肯定是来者不善!而我们身后,同样站着三个人,同样的三把长剑在夜幕中微微泛光。站在前面的那个人稍稍把剑尖往上方撩了撩,这是一个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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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意味的动作。我的目力极好,此刻我能看到刚才那个车夫正握着这把上撩的长剑,嘴角边挂着不屑轻蔑的微笑,那意思就是:解决你们这几个笨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若欣声音尖利,却未带丝毫恐慌。
“报上名来!”张建跟着低喝了一声。
前后包围我们的六个黑衣人却浑似无知无觉,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仍旧静静地看着我们,只是我能看到他们眼神中的杀戾之气渐起。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以五敌六,确切地说是以四敌六,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一战,至少目前我并不知道自己这个郑玄之身到底是否能爆发出某些神武之力,老天,如果有的话。
站在前排中间的一个黑衣人忽然举起剑挥了一下,顿时前后两列黑衣人一起向我们攻来。六把长剑在空气中挥舞出的银色剑花瞬间已经将我们笼罩,我已然感觉到剑气逼到了脸上。
“犄角阵!”若欣一声高呼,随即手中长剑往前一迎,击开了迎面而来的一朵剑花,随即他们四个人便背对背形成一个小圆,然后将没有兵器的我围在中间,四柄往外挥舞的长剑一下子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我罩在中间。
瞬间一阵“叮叮当当”短兵相接的声音,坚硬的利刃互相碰撞产生火花在夜色中犹如烟花一般闪烁,又转瞬即逝。
这个犄角阵顾名思义应该就是互为犄角互相支援的阵法,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丰富的变化。若欣本来在犄角之头,挡住了对方的第一波进攻,大海和志平在犄角之后,双剑合并迎击后面的三个黑衣人。张建则处居中之位,机动应变,看情形及时支援前后两个犄角。需要时每个人只要一个滑步,就可改变防守和攻击的方位。若欣这边的黑衣人攻击力更强一些,张建此时便主动配合若欣迎击,暂时还可勉强维持。
我也看出来了,这个犄角阵至少应由五人组成,如果此时我也能加入战斗,情况就要好得多,但现在我手无寸铁,只能待在中圈干着急。因为很明显,对方人多势众,六剑对四剑,我们这边已经明显落了下风,渐渐地就只有勉强的招架之功了。
大海和志平的武艺看来较弱,他们两个明显已经吃不住对方三剑的合击了。对方显然也看出了他们的弱点,便更提高了进击的速度,很快大海和志平身上已经多处挂彩,尤其是大海,左肩上中了重重一剑,鲜血直流。
突然,两个黑衣人往空中一跃,两朵犀利的剑花便扑头而来,那个扮作假车夫的黑衣人却蹲下将长剑凌厉地横扫向大海和志平的双腿。大海和志平一下子两头无法顾及,只见大海跃起去迎上面的两剑,而志平却赶快改变剑路去挡住下盘的来剑。但一切都已慢了半拍,志平刚勉强格开对方对下盘的攻势,却只听大海一声惨叫,已从空中跌落在地。他只能挡住其中一剑,另一剑却狠厉地穿过了他的胸膛!瞬间鲜血从大海的伤口和嘴里大量涌出,大海躺倒在地已经无法动弹。
“大海!”若欣和张建一声惊呼,往后跳了一步,护在大海身前。但是对手的六柄长剑却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立即又以铺天盖地之势攻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