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忆冉抬头,就看见游魂一样五个小寝室到处跑的闵愿游回了自家寝室。宋忆冉直接鬼脸伺候:“怎么样?冉哥就宠我就宠我。”
不知道那句话戳中闵愿的戏精开关了,二班著名的影后上线:“呜呜呜——冉哥,果然是没爱了吗?我不过出去和小姐妹谈了几分钟心,你竟然已有新欢!”
呵,戏精是吧?于是,二班那位据说只差一个小金人就满贯的宋忆冉再度重现江湖:“爷,这位姐姐为何这般说话?奴家难道不是你的唯一嘛~”宋忆冉仗着自己的声音优势,还故意捏了一下嗓音,只听声音,确实像个祸国殃民的美人音。
俩戏精一激,温冉——某位据说已经满贯并且颁过不少奖的老戏骨的戏精之魂也被激发出来:“冉美人自然是爷的唯一。”说着,一手挑着宋忆冉的下巴,眼睛深情地注视着闵愿,“而愿美人是爷的专属,怎会有新欢旧爱一说?又怎会有争风吃醋一说呢?爷自然要雨露均沾不是?”
“爷说的自然是极对的,是奴家小肚鸡肠了些。愿姐姐,你说呢?”宋忆冉接话,一张清丽的小脸带着羞涩的笑。
闵愿走近,也坐在温冉的床上:“那是自然,爷的话便是愿儿的真理。”
见这俩人还要继续,温冉果断放弃和俩人再上演一次争宠戏:“行了,你俩离我远点儿,恶心对方去,我已经退出战海演员圈了。”说着,还做出一副嫌恶的夸张表情。
闵愿和宋忆冉对视一眼,下一秒就一起笑得前俯后仰,当着温冉的面击了个掌。温冉拿这两个人没法,也跟着笑。一瞬间,仿佛之前的压抑都消失了。
一阵打趣后,终于到了熄灯时间,宋忆冉匆匆忙忙地洗漱完,麻溜地爬上了自己的床。床位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她是女生第二名,分在上铺,下铺是第一林啟航。
宋忆冉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有人在问她:“你怎么在自己收拾东西呀?明天不是家长要来吗?”
“啊?哦,因为我家长是不会帮我收拾东西的。又或许,她根本不会来。”她这样答,脸上的笑仿佛没有消失过。
梦里好像只剩她一个人了,宋忆冉还是笑,脸颊两边划过什么东西,宋忆冉一摸,原来是眼泪。
宋忆冉哭起来是没有一点儿声响的,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没人注意到她脸颊的泪痕,哪怕她哭上一天,也不会有人觉察到。
有人在叹息,那人在擦拭她的眼泪。“别哭了,乖,哭了我心疼。”那人抱住她,像哄小孩一样轻柔地拍她的背。
“我在呢。”那人小声哼唱起来,宋忆冉听不出来是什么歌,但却莫名地,让她心安。
宋忆冉瞪大了一双杏眼,想看清神秘人的模样,可就像蒙了一层雾似的,她什么都看不到。“你是谁?”
“……爱你的人。”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虚无缥缈。
梦醒了,宋忆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显然还没回过神,等到温冉来喊她时,她才眨眨眼,有了反应。
“快点儿啊,要迟到了!你可还要查迟到的,可不能自己迟到了。”温冉对她说道。
“好,就起了。”宋忆冉揉了一把自己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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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了语文早自习,熬过了上午两节课。随着艾非的一声“下课”,二班学生丝毫不见留恋地涌出了教室。
宋忆冉费力地拎着一个书包,肩上还背着一个小双肩包,慢腾腾地朝女生寝室行进,途中还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
艾非早上让她放学后在西大门等着家长来,宋忆冉就真的迎着大太阳站在西门门口不动,低着小脑袋思索着自己那个奇奇怪怪的梦。
爷不会思春了吧?那人声音是挺好听的——不是,她一个母胎单身十五年的小姑娘,不是已经断情绝欲了吗,还会思春?
宋忆冉甩甩头,把那梦抛之脑后,也不做雕像了,径直走向校门口不远处的烧烤摊,颇为豪气地点了一堆烧烤,边等边张望来接自己的人。
大概十点半的时候,宋忆冉终于瞧见了她老爹。彼时,她手里还拿着烧烤串吃得正香,看到老爹出现,宋忆冉喜出望外,把手里的烧烤叼在嘴里,给老爹递了一根烤面筋:“给大佬递烟哈!”
“行了,别耍宝了。等多久了?”宋父没接,把烤面筋往宋忆冉那里推了推,示意自己不要。
“还行还行,就……一个小时左右?”宋忆冉也不客气,把东西又戳回袋子里,继续啃手里的那根。
“那我晚点儿来,你是不是就吃上午饭了?”
“唔……嗯,确实有这个打算。您怎么猜到的?”
“我还不知道你?”宋父毫不留情地嘲笑。
“快上车,到家了再吃午饭。”
“唉,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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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上下来,宋忆冉只觉得头晕脑胀,胃里翻江倒海的。“爸,我能不吃饭了吗?”吃了会吐的。
“多少吃点儿,不然对胃不好,你那破身子,虚成什么样了?”
于是,宋忆冉硬是在老爹的眼皮子底下塞了几口,食不知味,大概也不过如此。
好不容易回了家,宋忆冉还没功夫折腾宝贝手机,直接倒头就睡。她睡姿不算雅观,一个人几乎把整张床占满。
回来是要上网课的,向阳总不可能放任他们这些人野蛮生长。宋忆冉直接祭上平板,底下悄咪咪地抱着手机玩,耳朵上还挂着一副耳机。平板里老师叽叽喳喳不停,宋忆冉偷偷摸摸为纸片人哐哐撞大墙。饭也不吃了,每天被宋父拎起来后就像个下半身瘫痪的人一样,坐在老板椅上装模作样地上网课,饭点就任他们喊天喊地,就是不动,最后还是宋父怕自家闺女饿死,一日三餐几乎都从宋奶奶家的厨房端到宋忆冉面前。
享受着皇上的待遇,宋忆冉觉得有些愧疚了,就敷衍地看一遍教材,把笔记补好,刷刷几笔做完课后作业。
宋父知道自家闺女不想见到宋奶奶家,对于她不去吃饭这事儿倒是没怎么管。宋忆冉好几次看小说看到精彩处,就听到隔壁宋奶奶泼妇骂街似的大吼大叫,顿时兴致少了一半。宋父不和宋奶奶计较,自然不会吵起来,可倘若换了宋忆冉一个人面对宋奶奶,她虽不会理会老人的莫名其妙,但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常常宋奶奶骂得正凶,宋忆冉直接转身去自己家里,不吃不喝,就躺在床上听歌。
宋忆冉知道宋奶奶不容易,小儿媳妇卷了钱就跑,仗着还没领证就不抚养自己的两个儿子。八年前老伴儿肺癌晚期,离世。不到一年,大儿子又带着女儿回来,与此同时,儿子儿媳离婚的消息传遍了村里。其实平心而论,宋忆冉很心疼这位老人,承担了太多伤痛,她怎么骂自己都好,自己本就不在意这些,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三番五次把无须有的错事推给自己,更不该在自己面前在别人面前骂宋父宋母。
无论是宋父还是宋母,至少对宋忆冉很好。宋忆冉想,这就够了,足够她用下半辈子回报他们,不让他们受一点儿委屈。至于宋奶奶,宋忆冉自然不会放她不管,说到底,都是可怜人。她只会做她该做的事,宋忆冉一向很清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