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偏殿,齐淑云看着朱红宫墙外渐浓的柳色,思绪随飘,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川贵二十九年四月廿七
彼时方十四岁的少女齐淑云搁下眉笔,染红了唇,换上大红色的嫁衣,在喜娘的搀扶下登上华贵的喜轿。百里红妆,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字,挂着大红纱灯,太子府的下人们分发喜糕、封红等东西。
齐淑云怀揣着一颗期待又羞涩的心,以治国公嫡长女的身份,嫁入了太子府。
自此,再无京城贵女齐淑云,只有安朝太子妃齐淑云了……
时光宛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便是川贵三十三年六月初八了。
昌帝以太子妃久久不孕的名义,把云丞相幼女嫁给了太子,作侧妃。
云丞相幼女云茹,京都第一美人儿,其母莲和长公主,现在的莲和大长主,为昌帝胞妹,皇室第二贵人;其父云无言,三代丞相,坐拥万亩良田,曾多次出使外国异域,连昌帝都要让他三分。而云茹天姿国色,性情温柔,饱读诗书。
彼时云茹刚进太子府三个月,便传出了好消息,十月怀胎后,皇长子诞生,昌帝大喜,特办庆子宴一场,太子亲自取名为慕文心。
而齐淑云已进府已有四年有余,尚未有喜,只得抱养妾室谢氏的皇二子,过继于她的名下……
次年三月,齐淑云以不尊正室的名义罚云茹抄写《心经》三遍,而云茹抄写的笔还没拿起,太子已向昌帝求情免罚,莲和长公主亦进宫面圣,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齐淑云的小家子气。昌帝思虑再三,免了云茹的罪,顺将齐淑云禁了三个月的足。
禁足的一日,齐淑云换上一身旧装,在小窗前踱步,窗外竹色撩人,依稀可听几句话。
“太子与侧妃娘娘可是青梅竹马,就太子妃那样儿,也配去争?”
一语点醒梦中人。齐淑云怔了好一会儿,从那刻开始,她发誓,此生不会再爱那名为慕在仁的男子。
记得那日洞房花烛夜,他亲口对她说,他此生,只心仪她一人。
可在自幼的青梅面前,一切誓言都破碎,扎进齐淑云的心中。
她还记得那日同他去踏青,他赠她一只玉镯,说,此生,他只赠她一人礼物。
可在云茹的恩宠与赏品面前,那只羊脂玉玉镯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她,偏偏却信了……
光阴荏苒,川贵三十八年九月初十三,昌帝驾崩。次年三月,明帝登基,为盛平元年。
她,齐淑云,名言正顺地封为了皇后,入住凤鸣宫。而云茹,封为贵妃,赐居瑶华宫。
而偏偏这时,她查出了身孕,七月后,早产生出了皇二女,为慕秋儿。
即使没有太子,也要谋一个长公主的位置。长公主,立长或贤之女,有长,必立;无长,立贤或二女。
她卖通了服持大公主嬷嬷,欲让大公主暴毙,死不其所。
盛平元年十月,大公主慕连笑毙于宫中,死因不详。
帝大怒,命人彻查,久久无果。正当她以为已画上句号之际,却意外发现一封信。
“……朕念你多年伴于朕旁,不忍追究,仅此这一次……”
她合上信,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流下,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