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阳看向冰冰眼神却是微微闪烁,点头笑道:“然,庄子曾说过一句话,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纪,生未必是起始,死也未必是终点,你这句话说得对,生死不可逆,却也不需要太看重,往生之后又一世,何苦愁闷?
“当时的吕洞宾,纵然是没有达到庄子“鼓盆而歌”的境界,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得太悲伤,看轻生死,方能正视生死,沉溺于过去,没有任何意义,因而当时的吕洞宾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忍着心中的痛苦,准备棺木收殓亲人的尸首。
“而当他回家的时候,亲人们却又都活过来了,这就是我为钟离权准备的第二次试炼。”
众多富家公子见状,无不心神微震。
唯有看轻生死,才能够正视生死!
看破生死,看破红尘,这些说烂了的话,本就是道教思想的根基和标准,但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多,能够知行合一的人却不少,苏青阳的问题极为明显,却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
那些没有认同冰冰话语的人,脸色极为落寞,冰冰答对了,而他们没有认同,代表他们也淘汰了!
一个个人起身,站在了另一边!
光是这第一道试炼,当场就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一共二十几个人如今只剩下了寥寥七个,所有失败的人都握紧了拳头,心中懊恼,只恨自己错过了这最好的机会。
但也有人心服口服。
即便是再来一次,他们很有可能也给不出这样的答案,求道者,必当看破生死,而他们还做不到!
冰冰,则是快要做到了!!
剩余的七个人则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十道试炼,如今他们已经通过了第一道,所谓万事开头难,这给众人带来了很大的自信心,说不定,他们真的有机会拜入道长的门下!
冰冰则是没有太多的感触,神情保持着认真。
冰冰并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只是将此当作一场试炼,而是仿佛真的化身为当年的吕洞宾,思考着如果是她,遭遇了吕洞宾当年遇到的事情会怎么做,此时的冰冰陷入了一种十分奇妙的境界。
苏青阳稍微看了冰冰一眼,便说了下去。
“谈起这件事情,我倒是可以跟你们说一件往事,话说在当年,庄子的妻子死了,他的一个好友,当时被称为惠子的人前来吊唁,而此时的庄子正叉开两腿,像簸箕一样坐在地上,边敲盆边唱歌,死人面前唱歌,这在如今都是大不敬的事情,何况当年?”
苏青阳笑着开口:“惠子当时就升起了啊,说你与人家共同生活这么多年,人家为你生养子女,如今老了、死了,你身为他的丈夫,不哭丧就是已经很过分了,如今更是还敲着盆、唱着歌,这简直是枉为人夫,太不近人情!
“庄子却是不悲不喜,摇了摇头,他告诉惠子,原来,在他妻子刚死的时候,庄子心中也充满了哀伤,但是在悲哀过后,庄子仔细地想了一想,方立刻醒悟过来,他的妻子,本来就没有生命。
“不单单是没有生命,本来连形体也没有,甚至,不仅仅是没有形体,本来连形成形体的气也没有,天地大道在朦朦胧胧之间,慢慢地变化,而后产生了气,气再慢慢变化,千百年后产生了形体,有了形体,才有了生命。
“而今生命又经过了数十年的时间,变化成死亡、回归了自然,所谓道法自然,这一过程,就像春夏秋冬四季的运行一样自然。
“你们听说过鲸落么,现如今海底最大的生物就是鲸鱼了,而它在死后,庞大的身躯就会化为养分,重回大海,这也是一样的道理,人死了,安静地处在天地之间这个屋子里,若是庄子太过悲哀,不断哭诉,这便是不尊重天地自然了。”
苏青阳看向了众人,无论是留下来的也好,抑或是已经走了的也好,都是一样的神情。
他淡淡道:“你们能悟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众人却已经沉浸在苏青阳的说法之中,道法自然,是啊,人出生于自然,最后又回归于自然,这本就是一个跟自然气候变化,没有太大区别的自然现象,为何要悲伤?
人的生命,本来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再说后来,吕洞宾由于已经辞官,家中收入不多,当时的他,为了口粮,把一些家里还算是值钱的东西,拿到集市上去贩卖,本来跟买家谈好了价格,先交货再交钱,然而当吕洞宾把货物给他时,交易的人却是突然反悔了,只肯付先前一半的价钱。
“若是你们该当如何?”
苏青阳看向了众人,缓缓问道。
一声落下,无数人心脏砰砰直跳,心知这是第二道试炼!
“自当告上衙门,按当今律法行事。”
有人缓缓开口,留下来的人多少有些天分,心知不能跟着问题找答案,而是代入自己,他们的答案,便是自己在当时设身处地之时,会做出来选择。
苏青阳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人的脸颊一抽,默默起身坐在了旁边。
又有一个人开口回答,答案却依旧遭受到了苏青阳的摇头,当场淘汰了这一个人。
“事已至此,那便顺其自然吧。”
冰冰想了片刻,回答道:“若是与之争辩,反倒是劳神伤身,报上了衙门,也是浪费时间,若是有这个时间,或许能有更多的收入,其次古时报官就是需要钱财的,得不偿失,一些金钱而已,他若是都出尔反尔了,便叫他拿去吧。”
苏青阳见状,当即笑道:“言之有理,金钱如粪土,若是为了一些钱财与之争辩,反倒是成了市侩,不过当年吕洞宾之所以不与之争论,也是因为吕洞宾心善,认为那人损坏自己道德,不惜出尔反尔也要那一般钱财,必然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
“因而吕洞宾直接分文不收,任由那人把货物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