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向陌桑,见她的剑指着文钰,轻笑一下,伸手握住剑柄,轻描淡写的拿在手中,倒转递给陌桑,众人均是一惊,想陌桑也是一派之长,其内功也是峨眉派正宗,此女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剑,当真本事不小,陌桑惊骇不已,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女子,女子淡淡的笑道:“陌掌门,刀剑无眼,而且近日你总是忙着别的事,未曾强加练习,你御剑的本事可还比不上你的徒弟呢。”听她这么说,自己闭关修炼倚天剑法,这是出关以来与武林同道一起第一次出手对敌,这女子轻轻巧巧的卸了自己真力,还夺了自己的剑,这里的人都看到了,不等于说她练的倚天剑法一无是处吗?众人也定会笑话她峨眉派,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中立足,如此奇耻大辱,陌桑登时难以克制,瞪着女子,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微微一笑,道:“陌掌门,莫动怒,晚辈郦泱见过各位武林前辈。”说罢朝众人拱手让礼。
听她直言自报家门,均是一怔,灵仙道长‘咦’了一声,道:“莫非姑娘是长生门下?”
郦泱道:“家母正是长生门门主郦楚。”
众人均‘哦’了一声,想到长生门为抵抗东瀛人入侵,其大义凛然,在江湖上人人敬佩,然今东瀛人入侵中原,料想长生门凶多吉少,不料今见少门主来此,均是悲喜参半,羽化真人道:“郦门主可好?”
郦泱听他向家母问好,十分感动,提起母亲,不由得悲从中来,黯然道:“家母已经仙逝,三个月前,门中探子打探到将有一批东瀛人武士进入中原,而能顺利逃过我们长生门眼底,竟然是内部有人与东瀛人暗中勾结,当我娘得知消息,便立即带人出来阻止,不料竟遭东瀛人毒手,我娘临行前已经预感自己凶多吉少,令我守在门中,当得知我娘被害后,我实在忍不住便出门打探东瀛人行踪,也要查出究竟是谁做了内鬼?”得知郦楚已死,众人并不惊讶,都在意料之中,如今得到确切消息,唯有叹气一声。
灵仙道长道:“不用查了,我们已经知道了,就是这云柏汐的爹,云世天。”愤怒的指着云柏汐。
郦泱道:“消息和线索所指的确是云柏汐的父亲,但是如今眼看云家已经是废墟一片,云氏夫妇不知所踪,这火烧的蹊跷,不知何故二人竟然丢下亲生女儿,慌张逃走?”看了眼奄奄一息的云柏汐。
甘九祁道长道:“哼,这火八成是他云世天自己放的,得知我四派联手前来寻师问罪,自觉理亏不敌,便想到此策,此刻不知逃到何处去了。”看了眼云柏汐,道:“当下先别管云世天,此等卖国求荣的无耻败类,就算我们不收拾他,自有江湖正义之士料理了他,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处置这小的?我看刚刚郦姑娘已经给她服了起死救生丸,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老的逃了,其罪就由小的来担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掌门建议,用铁镣拷了她手脚,然后关进密室,以她伤口自愈能力,我看尽早尽快安置,让她伤好了,到时候怀恨在心,我们谁都拿她不下。”
听他一席话,有的暗自点头,有的皱眉寻思,用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小姑娘,着实残忍,但想到云柏汐武功了得,又心气颇高,他们这番对待她,等她醒来,不把四派闹个人仰马翻是不罢休,如今东瀛人已经十分棘手,再加上个云柏汐,只怕剩下的四派也有灭门之灾,众人权衡利弊,灵仙道长悠悠问道:“不知该关在何处?”眼睛向其他掌门脸上看去。
千榲抢先道:“她是峨眉派叛徒,理应关在峨眉派。”
昆仑派灵仙道长道:“云柏汐早在三个月前,峨眉山大校场上不就被陌桑掌门逐出师门了么?我教中弟子可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现在的云柏汐不归任何一门派管,而是我五派之敌。”陌桑和千榲登时语塞,灵仙道长轻笑一声,继续道:“昆仑地处西北,距离中原又远,而且山上许多山洞天然而成,人烟稀少,更适合修身养性,想来由我派弟子看守,再适合不过。”
话音甫毕,只听甘九祁道长哈哈大笑道:“说到天然而成的山洞,我青城山上就少了?谁不知道天师洞、朝阳洞、圣母洞?而且群山直上而去,高不可攀,就算她有御剑本事,让她飞升百丈,我看亦是不能罢。”
说着说着,众人之言变了味儿,把云柏汐当成了犯人,而关押犯人还得先比一比各家的山门,武当羽化真人见一时之间难以决断,他本可出来一争,但不屑与人斗口攀比,看看地上躺着的八名弟子,喟然一叹,此时郦泱大声道:“各位前辈都别争了,云柏汐,晚辈带走了。”说罢竹竿在云柏汐腰上一伸,继而发力,眼看就要掀起,突地竹竿上一柄长剑按住,灵仙道长眼疾手快,见她动手,便从旁边弟子手中拔剑相抵,出招即按住她的竹棍,道:“郦姑娘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郦泱知觉一股强大力量压在竹棍上,若真是竹棍只怕已经折断,不慌不急,顺着灵仙道长之力撤下竹棍,云柏汐依然在文钰怀中,郦泱道:“走远些。”文钰见她出手相救,自是唯命是从,抱着云柏汐转身便走,众人见了,纷纷围拢过来,郦泱可不想与灵仙道长比拼内力,顺着他的劲道丢下竹棍,脚尖在竹棍一端踢去,竹棍登时从灵仙道长的剑身下窜出,翻身跃起,在竹棍未落之前人先至,抓住竹棍,挡在文钰身前,灵仙道长真力使老,一剑置地,火花四溅,灵仙道长见一招未成,剑落地生花,已经不好看了,若再强攻,只怕会被人诟病,脸色难看,不再出招。
郦泱见无人再拦,收了竹棍,向文钰递眼色,示意快走,眼见三人就要撤走,众人却无计可施,忽然千榅提剑刺来,道:“要带走云柏汐,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刚才她看的清楚,灵仙道长自持掌门身份,输一招半式也是输了,不会再与人为难,她是弟子,与郦泱年纪相仿,自不会顾忌这许多,又急于在师父面前邀功,更有私心,之前见云柏汐杀千绪时的惊恐一幕,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一直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千绪那样死在云柏汐手里,揣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如何畅快人生,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云柏汐脆弱时候,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左手捏了个剑诀,剑到风声紧,郦泱刚刚转身便听千榲之言,虽然背对着她,但一点也不惊慌,在剑刺到背后时,微微向侧走出半步,不紧不慢的讲道:“峨眉剑法,以轻盈灵动著称,身法快如灵蛇为宜,你慢慢吞吞是要想送死吗?”背靠近千榅胸口,手指在千榅手腕一点,千榅只觉得手腕发麻,软弱无力,剑登时脱手,郦泱握剑在手,手肘在千榅胸口一撞,千榅登时连连后退,千榲大骇,还未立定,只见郦泱已经掷剑而来,慌忙之中竟未能接住,登时脸色大变,只见陌桑向剑的方向一伸左手,剑便不再飞出,悬浮在空中,横了眼千榲,千榲立时脸色绯红,低下头去,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陌桑左手微动,剑‘嗖’的一声还入千榲剑鞘,千榲不敢再强出头。
郦泱出手迅捷,干净利索,看来十分懂得峨眉派剑法。青城山的甘九祁道:“姑娘好像很懂峨眉派的剑法,那看看我们青城山剑法,你如何破解?”说着提剑直刺而来,郦泱见他气势如虹,手中长剑乃是玄铁所铸,不敢怠慢,利用轻功闪避,自己的剑握在左手始终未出,道:“青城山剑法贵在一个‘巧’字上,出人意料,取穴打穴为主,招式变幻无常,但遇到内功强劲的敌人,或是像云柏汐那样,瞬间自愈的人,青城山的剑法就变的不痛不痒。”她一边抵挡一边不急不慢的说着,丝毫不带喘气的,甘九祁却被她说的汗水滲滲而下,让别派知道自家武功的弱点,那还了得,心里慌急,急于取胜,郦泱见他剑法越来越急躁,哧的一声笑,在剑刺到时却不闪避,从竹棍中抽出一柄长剑挡在身前,横扫而过,两剑相交,只听‘铿’的一声响,甘九祁手中的剑断为两截,郦泱手中的剑完好无损,甘九祁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剑,再看郦泱,愤然甩袖,叹了口气退入人群中,郦泱十分歉然的道:“前辈,得罪,晚辈无意断剑,只是晚辈的剑是把上古神剑,长生剑,刚刚前辈出招凌厉,晚辈难以招架,好在武器帮了晚辈,还请前辈不要责怪。”听闻她手中剑乃是长生剑,众人不由得看过去,方才注意到她的剑果真与众不同,全身晕着一层紫气,只是夜晚,一时未加在意,倒没仔细看,未看出是把神剑,折在长生剑之下,也不算丢脸,又听郦泱自认武功不敌他,只是赢在兵刃上,甘九祁心知郦泱有意留面,便不予计较,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羽化真人微笑着看着郦泱,道:“真是后生可畏,长生剑是长生门镇门之宝,自古只要掌门才能拥有,如今剑在姑娘之手,想来姑娘已经继承其母亲衣钵,成为了长生门掌门,想必云姑娘对我武当剑法也是了若指掌。”
郦泱见羽化真人笑容和蔼,没有丝毫害人之心,也没用要跟她动手的意思,暗自倾佩,立即收剑拱手道:“羽化真人,晚辈很是敬仰您的为人,武林之中,只有像您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德高望重,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献丑,但前辈既问,晚辈必然如实回答,武当剑法,晚辈也有参悟和练习,但是尚且不纯,不敢在前辈面前献丑,再者长生门修炼五派剑法实属无奈之举,但是放心,晚辈只是学了些皮毛功夫,各派高招晚辈是无意触碰的,为的就是修炼长生剑法,晚辈可以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再不使五派剑法。”
虽然听她言语诚挚,但修习别派武功是为了修炼本门至上武功,把各派武功当奠基石,听着让人十分不舒服,好在长生门不是旁门左道,之前与五大派同气连枝,险些就要成为六大派,今日各派均折在她手,再没人前去阻拦。
羽化真人见她谦虚,一派正气,很是喜欢,道:“你已经是一派之掌,论辈分,你与我四人均是同辈,而且手握长生剑,对我五派武功了若指掌,恐怕今日我也不是你对手,只是老朽不明,为何长生门也要这云柏汐?”
郦泱道:“云柏汐自小生活环境优渥,不管走在哪里都被人捧在手心里,养成高冷狂傲,做事偏激,藐视礼法的习性,但是她本性不坏,之前力抗东瀛武士,大措东瀛人士气,若能好好感化她,将来必定为整个武林造福,所以晚辈想带她暂时离开中原,前往天竺的佛陀之窟,在那里接受佛法洗礼,除去她身上的狂傲戾气。”
众人一听‘佛陀之窟’,均是一怔,那里是全天下佛家弟子朝拜圣地,我国佛家弟子也只有威望、佛法高者才可前往朝圣,相传佛祖就在佛陀之窟最高讲坛讲经传道,每到讲经时刻,听经弟子少者几百,多者上千,听说要把云柏汐送往此地,均无异议,内心反倒觉得抬举了云柏汐。
羽化真人点头称好,道:“若真是这样,那便是武林之福,苍生之福了。”突然眼神一冷,看向文钰,指着他道:“这人杀我派八名弟子,还口出狂言,郦掌门,此人我非带走不可,不然无法给弟子们交代。”
郦泱看着地上八名惨死的武当弟子,又看了看文钰,暗责文钰真是太莽撞、太残忍了,羽化真人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自己无言可答,文钰见她迟疑,想她与自己非亲非故,也没必要救他,凛然道:“郦姑娘,你不必为难,你肯救我姐姐,我已经十分感激,希望你一路上护她安全。”将云柏汐交给郦泱,郦泱抱着云柏汐。
文钰走向羽化真人,道:“我跟你去就是,要杀要剐随你便,走吧。”
羽化真人道:“好。”转身便走,余下弟子抬着地上死去的弟子而去,文钰不舍的看了眼云柏汐,寻思以后只怕再难见面,悲从中来,一咬牙跟在羽化真人身后,生死就由老天去定吧。
甘九祁、灵仙道长、陌桑见羽化真人都走了,自己又打不过这郦泱,只得纷纷甩袖离去,玄理走在最后,一直注视着云柏汐,郦泱见他眼神关切,不由得多看他一眼,玄理发现后与郦泱对视微微一笑,郦泱微笑示意相送,徐以承见众人都走了,自己刚刚说了那番话也自然没法再留下,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