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柏汐出了小镇向西北方而去,直走大路,黑夜幕幕,凉风习习,扑面而来,虽不是冷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却有莫名的凉意,幸而有天上的月亮指引道路,有星星作伴,路边有虫鸟之鸣,好不悦耳,不由得放慢脚步,回想起以前在峨眉山的时候,走在山道上也是这般景象,那时身旁有师父陌桑相伴,以为那般光景会延续一辈子,而今身旁亦有如此良辰,然却是孤孤单单,那时的快乐有多大反衬的今日凄凉之意就有多大,那短暂的美好时刻在一辈子里显得那么渺小,那么的弥足珍贵,又想起刚刚在小镇上的情形,陌桑与暗影门门主一战,自己恨不得代替她受伤,可自己还要表现得冷若冰霜,内心的苦闷、无奈纷纷涌上心头,不由得顿足难以再走,索性就地而坐,任由自己的心事在脑海里蔓延膨胀,喃喃的道:“我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又能怎样?”
云柏汐黯然伤神,胡思乱想了很多,右手托着下巴唉声叹气,忽然右侧一阵疾风驰过,弄得尘土飞扬,云柏汐一愣,定神朝前方看去,只见一阵行走的旋风就在前方移动,不像是普通旋风,正寻思是什么风时,那旋风又转了回来,一霎那,面门前突然出现一张人脸,大大的、亮亮的如一汪清泉的眼睛,云柏汐震惊的睁大眼睛对视,旋风也在二人身旁停歇,突然那双眼睛退后,只见是一名男子,二十来岁模样,一身粗布麻衣,头发挽在脑后,身上背着一个竹篓,还挎着一个包袱,面目倒是十分清秀,男子一时收功不力,差点撞上云柏汐,吓了大跳,在距离云柏汐三步之处站住,询问道:“这位姑娘,大半夜的你坐在大马路上干什么?”
云柏汐听他说话声音混元有力,声色却如泉水潺流之音,很是悦耳,不由得赞道:世上竟有说话如此好听的男子?良久,男子不见这奇怪姑娘回应,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自己,一点也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矜持,然自己却不觉得冒犯,反而自己脸红心跳起来,忽然听到天空上风声加紧,惊慌的道:“姑娘,快走,有人来了。”云柏汐见他十分紧张,从风声来判,对方武功十分了得,但是她云柏汐何时怕过坏人?所以只是泯然一笑,男子见她无动于衷反而发笑,暗想不会是半夜撞鬼了吧,急忙侧眼瞥了下云柏汐身旁,幸好有影子,听说鬼是没影子的,这下放心了,急切的道:“姑娘快走,那追我的人本事大的很,我斗不过他,你快回家去吧。”
云柏汐仍是不理,暗想既然是追你的人,又怎么会半途停下来跟我过不去?而且要我安全不正是你离开吗?这人脸俊说话声音好听脑子却不行,暗自讽笑一声。
男子见天上风声愈来愈近,而眼前女子就跟呆子一样坐着,自言自语的道:“唉,或许这姑娘脑子有毛病,所以才听不懂我说的话,可不能让他伤害无辜的人。”而此时追来的人已经到了,是一名黑衣客,手握长剑道:“丹因,把《天地梳》交给我。”
男子急切道:“师兄不要再追了,我是绝对不会交的。”急忙拉着云柏汐的手腕奔走,那黑衣客见他又跑,急忙追上去道:“丹因,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
云柏汐任由这个叫丹因的男子拉着手飞奔,听二人对话,两人是师兄弟关系,好像在争什么东西,而这东西此时在丹因身上,师兄想要,便来夺,看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对这东西产生了好奇,寻思如何从此人身上得到此物,若是将此人杀了自然得来全不费功夫,但此人身上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自己不但不想杀,反而升起一丝亲近之意。
男子拉着云柏汐急奔了半个时辰,耳边疾风呼呼,再没有别的什么声音,男子方才停下,即便如此也不敢大意,侧耳仰望天上,不见有人追来,终于放下心来,舒了口气,道:“终于摆脱了。”瞥见自己抓着一位美貌女子的手,立即脸一红,放开手,不好意思的抱拳歉声道:“姑娘,刚刚多有冒犯,但是事情紧急,还请不要责怪在下。”
云柏汐看了下被他一直拉着的手,笑了一下,道:“你武功不弱,为何怕他?”
男子听她开口说话,登时一惊,回想刚刚呆木的姑娘,此刻出语,面目从容,不由得一怔,然又忍不住高兴,被人问及武功,嘻嘻笑道:“我这三脚猫功夫怎么能是我师兄的对手,我也不想与人为敌,活在打打杀杀之中,所以只学了这逃跑的功夫,别人要杀我,可是追不上我,我也不会去伤人,那样就不会有死伤,没有死伤就不会与人结仇,安安稳稳的活着多好呀。”
云柏汐本想嗤笑一声,说他想法太天真,而见此人满眼清澈,一身灵气,仿佛任何不好的事物都会跟他无关,见云柏汐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男子道:“是不是我话太多了?不好意思,在下与姑娘虽萍水相逢,说明有缘,在下名叫丹因,师父是江南铸剑师干夜。”
云柏汐听他自报家门,眉头微蹙,道:“江南铸剑师干夜,在江湖上可是人人敬仰的一代宗师,其武学造诣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是据我所知,他老人家门下只有一名弟子,名叫赤炎,丹因?从未听过。”
丹因见云柏心一副拆穿他的得意神情,道:“看来姑娘深知江湖事,不过丹因的确师从干夜,赤炎是我师兄,师兄一直负责将师父铸好的剑送到预定的买主手里,所以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较多,很多人都认得,我负责的是打扫和做饭,干自己喜欢的事,所以,默默无闻,无人识得。”
云柏汐道:“那这么说刚刚追你的人就是赤炎?《天地梳》,那是什么东西?”
丹因听云柏汐问到《天地梳》的事,登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起来,脑海里对云柏汐的突然出现有了很多想法,自觉得如今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但又怕错怪好人,所以犹豫,道:“就只是一本书。”云柏汐最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人,道:“不便说就不说,后会有期。”说罢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飘然而起,丹因见她一言不合就要走,大惊失色,但来不及做多解释,往云柏汐离去的方向奔了几步,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然而并未从空中传来任何只字片语,不得不放弃,暗自一叹,摇头道:“唉,这姑娘好生奇怪,明明武功高强,却任由我拉着跑了十几里,似乎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但是目的未达到却又说走就走,好奇怪的女子。”不得已又赶了一段路,又累又饿,便在路旁的一棵大树旁休息。
两天后,丹因终于凭着自己的脚力来到崆峒山下,只见山道两边草木歪斜,原本的小径被踏成宽阔大道,不难想象这几日上山的江湖人士有多少,不由得替神兽朱雀忧心起来,江湖中的抓捕手齐聚一起,又有那么多内家高手在场,朱雀就算本事再大,也只是一只畜生,如何与人斗智斗勇,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鸟鸣,尖声厉耳,划破长空,丹因立即抬头望向天空,同时从身后传来一女子惊奇的声音:“是朱雀在叫!”
丹因未瞧见天空上有朱雀盘旋,转而向后看去,只见三名穿藕色衣衫的女子站在距离自己一丈处,每人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年纪稍长的女子面色发白,听到朱雀的叫声后眉头一锁,身后的两位女子面色微红,许是赶路赶的急了,看的久了,对面的一名女子也正好低首,两人不由得撞上了眼,丹因不由得脸色一红,侧目看向别处,与他对眼的不是别人,正是千语,另外两人是师父陌桑和师姐千榅,师父陌桑之前受伤,一边赶路一边疗伤,所以今日才赶到崆峒山山下,她听见朱雀叫鸣,忍不住说出来,低首时忽见一男子正瞧着自己,而当两人眼神相撞时,男子确看向别处,不自在的脸红,心里不由得一喜,再瞧这男子,虽不知那潘安、范蠡如何英俊,当是如眼前这位男子,才不枉其名,千语越看越喜欢,心窝里一阵小鹿乱撞,未再听到朱雀鸣叫声,陌桑道:“上山。”大步走在前面,千榅紧随身后,千语愣了下也赶紧跟上,路过丹因身边时,忍不住偷眼去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丹因却不敢再看她。
到了山上,亲眼看见一片狼藉的山观,不由得哀叹一声,进入山门,眼前的景象令丹因震惊,只见广场上围着许多人,正中央正躺着一只大鸟,通体火红,看样子就是传说中的朱雀了,朱雀的双脚、颈脖和翅膀上都缠绕着胳膊粗的铁链,趴在地上无法动弹,而铁链的另一头都握在围在周围的壮汉手里,个个面目狰狞,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铁链越绷越紧,好让朱雀彻底放弃抵抗,由于脖子被勒住,朱雀的鸣叫渐渐变成低沉的咕咕声,看着十分难受,两只眼睛迸出了血泪,而即便这样,也不能想要控制它的人升起一丝怜悯之心罢手,丹因急忙抢进去,大声道:“快住手!再勒下去它会死的!”
众人正奋力拿下朱雀而做最后的努力,突然一少年闯入叫众人停手,均觉得莫名其妙,不予理会,丹因见无人听他的话,站在朱雀身边却无能为力,一同上来的陌桑师徒三人站在一旁静观其变,对这少年的行为也只当他是一时慈悲心大发,而对于对手是谁都没有弄清楚,如此莽撞的出去叫人停手,真不知说他单纯还是蠢,此时对面的一汉子见他碍事,道:“我们也没想弄死它,只是将它弄晕,你快走开!”
丹因听他一说,但见朱雀十分难受的样子心疼不已,道:“不行!弄晕也不行,你们没看到它很难受吗?”
汉子见他不肯离去,不耐烦起来,正要发作,旁边的人道:“别管他,赶紧的。”汉子听了同伴的话便不再理会丹因,铁链越拉越紧,朱雀渐渐放弃抵抗,闭目就死,丹因见多说无用,唯有武力解决,顺着勒住朱雀脖子的铁链的人而去,倏忽间人已经站在此人面前,此人突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大惊失色,随即腹部被踢中一脚,吃痛后双手一松捂住腹部叫疼,接连两人也中招,朱雀脖子上的铁链终于松开,得喘一口气,丹因全因出其不意得手,再三人中招后引起其他人注意,有了防备之心,再要攻击下一人时,对方早有准备,踢腿来防,有一人防住他的攻击,之前脱手的人又立即抓起铁链,摸清丹因的武功实力后,也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