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光禄寺当少卿(来往往往)_三十五章(1 / 1)_我在光禄寺当少卿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三十五章(1 / 1)

沈复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小婢女居然还着了急,连忙笑着赔不是。小婢女自知身份卑微受不起沈复的道歉,又不好意思了起来。二人便这样说说笑笑来到一处凉亭。亭里太子早早就坐在那里,面前一盘棋子是他在同自己对弈。他闻声看向沈复,却是在对小婢女说话:“你先下去吧。”

小婢女着实规矩极好,收到命令恭敬告退,不再多看了沈复一眼。

“大人果然风流倜傥,总能惹得小姑娘芳心乱颤。”小婢女刚走,沈复就听见太子淡淡开口。沈复再傻也能听出来他这是在挖苦自己四处勾搭、招蜂引蝶。心中叹气,太子果然还是在位自家妹妹打抱不平。

“太子殿下说笑,只是微臣见这院子别致大方,多问了丫头几句罢了。”他不愿同太子再做无意义的争论,只得转移话题:“太子殿下好雅兴,不知下官是否有幸能见识见识您的棋艺。”

太子其实也不喜欢同沈复争执理论什么,显得自己像个斤斤计较、总爱找茬的妒妇。微微颔首,就是同意了沈复的请求。

沈复撩起袍子做到太子对面,随手取颗黑子就顺着太子残局接着下。模样认真,却不是在认真思考棋局,而是在想:……围棋,怎么玩儿来着?

沈复的围棋同象棋一般水平,都只不过是儿时无事闲来打发时间的乐子,未诚心研究,也不曾得什么高人指点,技术烂的很,只是仗着有点小聪明才能偶尔吃得几颗棋子。同太子下了这一小会儿,棋盘上已是满面狼藉。太子所拿的白棋盘踞整个阵地,而沈复的黑棋早已被团团围住,只是在夹缝中偷取一线生机。

“见识了,见识了。”眼看自己就要“惨死”,沈复也懒得再苟延残喘,丢下棋子,连连告饶:“太子殿下的神威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微臣认输,且输的心服口服。”

“看得出你只是许久未下,生疏罢了。”太子淡淡笑了笑,声音很轻,眼底里的笑意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拿起一旁已经凉透的茶盏,薄薄抿了一口:“父皇常唤我同他下棋,我虽然愚笨,却也在父皇那里学得一二。”

沈复挠挠头,不太能理解太子时阴时晴的脾性。刚刚他苦心积虑对太子各种溜须拍马,太子一副完全免疫的样子,此时不过无意间随口夸两句,竟夸到点子上,引得太子殿下高兴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沈复哈哈干笑两声:“原是皇上亲授,那微臣怎么会是对手。微臣……”

“行了。”太子出声打断:“没有人同你说过,你张脸天生不适合阿谀奉承。”

“那倒是没有。”沈复做出认真沉思状,半响才道:“我只听人说过我这张脸长得帅。”

“……新上任的大理寺丞纪大人听闻也是个放浪形骸、不拘一格的人,只怕跟你比起来还要逊色三分。”

沈复心想:这怕是太子再夸我不要脸程度无人能及呢。他是不了解,纪玉那厮才是脸皮最厚的那个。沈复挑了挑眉,也不说话,又听太子道:“听闻你进牢狱还是托了这位纪大人的福?”

沈复心里吐槽纪玉,却也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表现出什么来,更不敢告黑状。何况今早审问时纪玉也确实帮了自己,于是他只不咸不淡开口:“唔。确实是微臣犯错在先。纪大人虽然脾气差了些,却也不过是小孩心性,大是大非面前从来看的清楚。”

“纪家是父皇的老家臣了,忠心耿耿且做事稳妥,父皇对他们家自是不凡。纪玉从小虽是庶出却因天资过人深受父皇和纪家家主的喜爱,嚣张跋扈些也是情理之中,行事也不需计较太多后果,但你就不同了。”

话题好好的聊着纪玉,却突然扯到自己,沈复原本低头闲散看着棋盘,听到这些不由得惊疑看着太子。太子也不看他,继续道:“你们做的事,瞒不过我。我虽不知道你们在案子里查出了些什么,却知道你们心中所想。陈大人的态度你也见到了,案件背后人的实力不容小视。堂堂长安令都避之不及的案子,你一个刚上任没两天的闲官就想往自己身上揽?”

沈复一直以为太子殿下是一个寡言少语、处事淡漠,淡漠到无欲无求的那种谪仙般的人,如今这个刻板印象却是彻底颠覆了。他头一次听太子说这样长的一番话,且有情感有态度,毫不留情面地批评了沈复这种“不切实际、不计后果,高指标、瞎指挥”的不良作风。听的沈复一愣一愣,可谓是字字诛心!

陈平的态度显而易见,从一开始看到尸体那一刻起,就想草草了结此案,试图随意蒙混过去。后来公堂之上,沈复不管不顾当众说出疑点,气的陈平破口大骂,甚至一度想拿沈复问罪。即使在有纪家贵公子,甚至是当朝太子出面为沈复作保,最后的审判结果也依然不过是“从新彻查,择日在审”这种暧昧不清的话罢了。由此,就足以见此案背后势力之强大。而沈复,说难听些就一管灶房的芝麻粒儿大小的官儿,妄想以蚍蜉撼动大树,确实有些自不量力了。

往常沈复其实也不是那种没自知之明乱闯硬闯的人,却不知为何独在这个案子上较开了真:“这案子疑点甚多,我只是做了我身为一个证人应当做的……”

太子可能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太过直白伤人,冷静几弹指才缓缓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尾音还带些沙哑,像是有些无力:“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没有我或是纪玉帮忙,你可知你现在的处境下场?”

沈复闻言苦笑:“无碍乎脑袋搬家,身首异处罢了。几年前就该受的,能再苟活这么些年已是知足。”

太子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想开口竟吐不出一个字,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带些酸苦。好半天才蹦出无厘头一句:“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