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清妍这事后,后宫实打实乱了一阵子。
何芊蔚还好,不过是闷在瑶光殿调解了几天的心情,很快又正常到上书房报道;萧载阳则是一日也不曾落下课业,顺道还特意到皇帝那争了半天,最后得到个查案的名头。
很难说皇帝没有趁机磨砺太子的心思。
说回正题。既然牵扯出了逍遥醉这一大案,对待林清妍的处置变得更加谨慎,以免一不留神便丢了线索。
但同时又不好放她回去逍遥自在,毕竟何芊蔚的心情总得考虑一二,毕竟秋后算账的戏码听着畅快,但若让当事人强忍着一口气这么久,皇帝自己也觉得心虚。
——要是何修竹还在,皇帝是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这好兄弟能直接打上金銮殿,摁着兵部侍郎一顿揍。
更令人头疼的是何修竹揍完人,扭头拍拍屁股开溜,两袖清风地从哪来回哪去了。而皇帝不仅得给他善后,完了还是要在御书房听他哭诉半天,不当场给个让人满意的解决方案绝不罢休。
头疼怎么安排林清妍的皇帝在躲清闲之际想起这段往事来,掩着唇闷笑几声,不免又有几分惆怅故人长绝的现实,同时坚定了不能让林清妍好受的决心。
皇帝一辈子多半就何修竹这一个能称得上兄弟的私交,往日里即使总被对方气得不轻,也从没想过治罪。
如今何修竹为国捐躯,又发生这档子让人烦心的事,他要是摆出个没所谓的态度来放长线钓大鱼,面子上是看得过去也能理解,但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皇帝这么想着的时候,萧载阳不知何时已经入了御书房。
萧载阳瞧一眼上首沉吟的父皇,干脆地就自行免了请安礼,施施然做到椅子上抿茶去了。
好半晌,皇帝才在汤正德添茶时的可以提醒下发现这一事实。
他当机白了一眼这没心没肺的儿子。
瞧瞧,瞧瞧!
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太子,十件事里有九件要跟父皇顶撞几句就算了,更是敢连礼都不行就自己坐下,换成别人,这太子的位子非得换个人来坐!
话是这么说,但谁让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自己把对方宠成这样的。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问:“来做什么?”
见父皇终于有空搭理自己,萧载阳放下那茶盏,面色冷静。
“来问问父皇打算如何处置林清妍。”
刚出事那会儿,皇帝一拍脑袋,借着儿子之前强加给人家的失足落水作理由,通过淑妃的口把林清妍留在了宫中养伤,实则关好了慢慢查。
不知实情的兵部侍郎接到传旨太监带去的话,一时间有些担忧林清妍的情况,另一方面却异想天开起来,琢磨着陛下是不是瞧上女儿幸了她,此举实为迎新人入宫做准备。
殊不知不久之后,真相被揭开,此时还妄想着靠女儿一飞冲天的他,简直只恨不能与其断绝关系。
只是如今已过去了这么久,宫中这上等的药材和医术精湛的太医一个不缺,林清妍就是落水时被吓坏了脑子也该有结果了,不要再用养伤的借口留人。
所以萧载阳才特意来问这么一嘴。
“你就不知道关心关心父皇身子如何!”皇帝惯例先怼了萧载阳一句,这才正儿八经地回答他:“在想着呢,别催了,再催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出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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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来。”
被骂习惯了的萧载阳直接忽略前头那句,答道:“儿子倒有个好主意。”
“哦?”皇帝这下有了几分好奇。
他不着痕迹地换了个姿势坐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来听听。”
萧载阳却是忽然提起另外一桩毫不相关的事来。
“父皇之前不是让容妃称病养伤去了?”他慢条斯理道,“林清妍既然也在宫中养了这么久的伤,容妃同病相怜,时间久了生出几分情谊,想留人多呆段时间有何不可?”
其实皇帝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他牙根没把容妃的自作聪明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多上心。
横竖已经吩咐了汤正德派人多加留神,以皇帝的身份自然犯不着庸人自扰,以至于他灯下黑了这么半天。
眼下这么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皇帝容妃的存在,也知晓自己之前进了死胡同。
皇帝一边感叹自己阴沟里翻了船,一边扬起了眉:“主意挺不错啊。”
口上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立刻便应允,而是又问:“可我不是还说任何人不得打扰容妃?”
萧载阳对答如流,神色淡然:“若是容妃自己要请人去安抚几句,又怎么算得上打扰呢。”
皇帝这下才面色满足地不再开口,而是念叨了几句“这才是我精心培养的太子”,提起御笔就笔走龙蛇写了封圣旨,塞给汤正德叫他亲自走一趟。
汤正德习以为常,领了圣旨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自觉给御书房内这天家的父子留出说话的空间。
皇帝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听暗卫禀报自个这傻儿子和好友孤女的往来实在好奇,至于把汤正德打发出去,纯属是因为眼前就这么一个人,顺手了而已。
“何家那小姑娘近来如何?”
“本来挺好的。”
得,看来气得不轻。
皇帝默默道,又问:“你这心里到底打着什么好算盘?从前到宫中借住过的贵女没有几十也有好几个,倒没见你对谁这么好。”
萧载阳面色奇怪:“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说着,他也喝尽了手中这盏茶,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