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他进了瑶光殿,看见瘫在桌边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的何芊蔚后,最终还是好心地决定让对方再摸一天的鱼。
然而萧载阳还没来得及开口,好不容易刚把今天的策论写完,心力交瘁地瘫在榻上,手里抱着阿琼一顿狠搓的何芊蔚就立刻弹了起来,面色惊恐:“你怎么来了?!”
“……”
不得不说这如同面对洪水猛兽的反应仔细想来有点好笑,但为了不让自己下一刻就直接被赶出瑶光殿,萧载阳还是努力把笑意收了回去,却管不住满肚子的坏心思。
“我之前不是说过么?”他气定神闲地往榻边一坐,慢悠悠道:“关于补习的事……”
何芊蔚的表情跟着他慢吞吞吐出来的字变,眼瞅着就要掩面痛哭。
“从明日起,我就能每日专心为你开小灶了。”
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其实。
冷静下来想想,人又不是万能的,偶尔有那么几科拿不到甲等,勉强混到及格又有什么错?这分明是人之常情。
怎么好意思浪费殿下的时间来扶我这爬不上墙的烂泥!
短短一瞬间,何芊蔚脑子里飘过无数反悔的话,但作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例,她最终还是把这些话统统咽了回去,努力扯出一个笑来:“那可真是太好了,青青求之不得,惶恐至极……”
萧载阳选择性忽略了她表里不一、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配合地摆出了满意的表情。
尽管平日里他确实是对何芊蔚好得不像话,但萧载阳向来有灵活的行为处事原则,该认真的时候半点不会心软。
别管学的时候再痛苦,于何芊蔚而言终究是受益终生的。
虽说她即便什么也不学,也能在起码两代帝王的庇佑下活得自在,但这种剪去翅翼、锁在金屋里的活法,就算当事人乐在其中,萧载阳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当真发生。
何修竹与江流宛半生沙场,最后更是永远葬在了边境,作为他们最后的血脉,何芊蔚若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嗯,那也实在太遗憾了些。
其实何芊蔚本人若是实在不开窍,萧载阳也不会强行推着她往前走,然而何芊蔚本就是聪明伶俐的性子,甚至对行兵打仗之事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嗅觉,那就怎么说也不能埋没这棵好苗子了。
比起另一个可能性,他还是更喜欢她肆意的那股生气。
更何况,萧载阳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何芊蔚大概不会甘心做什么也不知道的闺阁小姐,永远困于后宅之中。
何芊蔚并不清楚萧载阳这满心的弯弯绕绕。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虽然萧载阳好心多宽限了一天,但该来的总会来,她水深火热的补习生涯不可避免的正式开始了。
为了当初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全都要甲等”,她几乎是睡都睡不好,梦里都在写策论,顺道强撑着精神听萧载阳的谆谆教导。
刚开始何芊蔚还能顶住,但没过几日就丢盔卸甲般萎靡起来,让人担忧其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萧载阳看在眼里,心中也跟着焦急,思索片刻,果断地又带着纪修到勤政殿跑了一趟。
然而他压根就没和皇帝见上面,而是扭头就去了那儿的私库,翻了半天把皇帝从前失眠时用的熏香全找出来,通通带走了……
这事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乍一瞧甚至不知道是萧载阳身为太子能随意进皇帝的私库离谱,还是他能招呼都不打就顺走里头的东西还不被问罪更离谱。
但想想主角是萧载阳和他那怨种父皇,倒也正常。
当然,忙于政事的皇帝后头知道了以后,不可避免地怒斥一番萧载阳还没长大呢就胳膊肘往外拐,完了又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但却符合现状。
……嗯,怎么不是呢。
总之这父子两的事,忙得晕头转向的何芊蔚是不知道的。
多亏了萧载阳送来的香薰,她就是上床前还在无能狂怒怎么就是背不下来,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入睡,然后第二天继续痛苦面具。
别说秋影飞镜,就是陈嬷嬷对这情形也讶异十分。
毕竟刚开始那几天,何芊蔚满心满脸的不情愿谁都看得出来,结果谁知道如今她反而主动积极了起来。
甚至补习时都用不着萧载阳来瑶光殿,而是何芊蔚提着书袋掐着点儿就自投罗网般去了东宫。
至于原因呢,其实也简单。
关于补习,何芊蔚的心理历程大概是这么回事儿:先是一点儿也不想参加,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容不得反悔;然后在萧载阳的压迫下奋力学了好一会,依旧很痛苦,但都到这地步了要是半途而废岂不是很亏。
而挣扎到如今,在写策论逐渐得心应手、攻克了不少平日里怎么也想不通的难题之后,何芊蔚食髓知味,逐渐被勾起了兴趣。
对此萧载阳十分欣慰。
然后反手给了个更难的题目让何芊蔚头疼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