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时节,狂风怒号。西风卷起泥土上厚厚的落叶,吹得下唐皇宫里四处皆是片片黄叶,使这本来就萧瑟的宫城更添了几分凄凉。
俄而,西风乍停,天空中却布满了恍若黑墨的乌云,也愈来愈阴沉迷蒙。果然,不一会儿,大雨就如期而至,如麻线一般绵绵不绝。
但雨幕下的人们还是若无其事地长跪不起,痛哭流涕。因为今日是国丧,是下唐为龙驭宾天的下唐国君,司城瑜做法事和吊唁的日子。
所有的宫人、大臣、皇子、妃嫔、公主和郡主们皆长跪在宫城里,大家都哭得捶胸顿足。其实真正为司城瑜的病亡而悲痛欲绝的人却寥寥无几。
其中最悲伤的还是下唐最小的公主——司城芊卉。从小到大,父王最为宠爱的孩子就是单纯善良的她,父王待她,就如待一颗心爱的糖,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她就是在父王的宠溺下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豆蔻年华,父王驾崩的那一天却恰好是她十七岁的生辰。于是,她再也不愿,也绝无可能再过生辰了。
而此时,同样长跪在司城瑜灵柩前的白千屹表面上是痛哭流涕,哀厉凄绝。实则在无人注视时,他的嘴角却浮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三天前的夜里,白千屹急匆匆地赶到了司城瑜的寝殿。
“咳咳,国师,你为何深夜至此?”司城瑜卧在床上,一边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当然是为王上进献治疗身疾的稀世奇药呀。臣最近看王上的病加重了,也知道王上没有再喝臣为您精心调制的圣药了。所以臣特意去迷雾森林为王上寻得了一方神药。还请王上过目。”
白千屹笑了,司城瑜却是心上一惊,不觉不寒而栗。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停了你的药?”司城瑜面露惊骇之色。
“王上的病情,臣怎能不知?”白千屹又笑了,在司城瑜的眼中,却是一次比一次地可怕。“还请王上打开木盒。”
司城瑜的双手颤抖着,他慢慢地打开了镶嵌着红宝石的木盒。出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司城瑜立刻觉得一股电流迅速地从心口传到了他颤抖不止的手上。
“哐当。”木盒自他的手中轰然落地。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也随之滚到了白千屹的脚边。他又笑了,这次却是恐怖的笑,是笑出了声的阴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依旧带着阴冷的笑,他缓步走至了司城瑜的塌前。
“王上,让北冥昊为您最后一次喂药吧。”
白千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然后他冷不防地将匕首刺向了司城瑜的腹部。这时,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鲜血顿时染红了司城瑜的白衣,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用他骨瘦如柴的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有气无力地说:“你……你怎么可能会是他?北宇国早就亡了,早就亡了。”
“没错,我们北宇早就被你父王灭了。可我还没死,我就是北冥昊!北宇最后一位太子!司城瑜,你知道吗?自从我十二岁那年亲眼见到我的父王和母后被你父王残忍地凌辱和杀害,五十年来,我就再也没有忘记过。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也再也没有熄灭过。五十年来,我带着我父王的最后一批人,在你们下唐卧薪尝胆。真是苦心人,天不负。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你们下唐亡国,江山易主的时候就快到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千屹的话音刚落,就将匕首再一次插进了司城瑜的腹部,然后又猛地拔出。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戳了三回,任凭司城瑜再怎么哀求,他都毫不动容。
白千屹就这么慢慢地折磨到这位一生纸醉金迷,昏庸无为的下唐国君在病榻上咽了最后一口气。
随后,他藏好匕首,又命人给司城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处理好一切后,他就从容不迫地离开了。
到了第二日的清晨,当有宫人发现司城瑜已驾崩后,尽管有很多人都怀疑是白千屹所为。但是由于恐惧白千屹强大的势力,始终都无人敢说他一个字的不是,甚至连背后议论都不敢。
就这样,史书记载,一代下唐国君——司城瑜在一个仲秋的清晨久病成疾,轰然而逝。
就在整个下唐宫城充溢着萧瑟和悲哀的那一天,邻国的大凉宫却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月华夫人,司城茗珠轻点红妆,淡扫翠眉过后,就姗姗地来到了朝阳殿,今年她生辰宴会的会场。
“珠儿,你怎么才来?孤等你好久了。”
凉帝,李橘诚端坐在龙椅上,微笑着向司城茗珠伸出了他骨节分明的手。司城茗珠颔首微微一笑,就将白皙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这时,李橘诚竟当着众宾客的面,一把将妩媚动人的月华夫人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哇啊!”宾客中的小孩子们都惊呼起来,还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过,他们一个个的还是好奇地从指缝里偷看着这暧昧的一幕。惹得凉帝和月华夫人瞥见了这有趣的画面,相视一笑。
这时,一群美艳的舞姬款款地走了进来。她们在宫殿中央伴随着欢快的乐声,跳起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舞蹈。可是还没等结束,喝得酒气熏天的我就闯入了朝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