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余初阳醒了。
“安儿,你感觉如何?”
“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她真的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是她做不到。
“大夫大夫!”严灯词紧紧握住余初阳的手,马上偏头冲着外头叫;余初阳看见,他脖子上的青筋,还有,他攥着自己的手好疼啊……
“快快,把这个药给你家夫人服下!”
严灯词扶着余初阳,他端着药碗喂她,但是她一口都没有咽下,余初阳把所有的药都喷出来了。
余初阳忽然身子向前倾,“哇”地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
他,是不是哭了……余初阳真的好想好想看他一下,但是实在是没有睁眼的力气了。
严郎啊,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这一年,他带着余初阳离开了这个镇子。严灯词去弄了一辆马车,他带着余初阳开始寻找神医。她的时间不多了……但是神医,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余初阳吃了很多药,吐了又吃,吃了又吐;夹着血吐出来的药,她浑身上下都发着苦味。她想活,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严郎,她还不到二十岁;她不想活,车马劳顿,严郎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严灯词看着自己日渐消瘦的妻子,余初阳惨白的脸,因舟车劳顿眼下生出的青黛,她的脸已经深深凹陷,呈现出一种绝望的神态。
“安儿,我听说这里的大夫擅于治疗咳疾,你等等,我请他过来来给你看诊。”严灯词撩开帘子一角,仅能让余初阳看见自己,他温柔地对着她说,他眼里充满了希望。
“好……”
不行,还是不行,但是这次,严灯词开到了一些抑制药丸;并且,大夫给了他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大概就只剩半年了。
“安儿,这里的大夫还是不行,我听说……”
“不用了,严郎,我累了。”余初阳直起身子,她伸手握住严灯词撑着车帘的手,她笑了,对他缓缓地说:“你带我,去看桃花吧。”
那一刻,看着妻子的笑颜,仿佛回到了成亲那日,她青春正好,笑如姹紫嫣红开。
其实,我们谁都知道,故事的结局。
严灯词鼻头一酸,但他忍着哭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回答道:“好啊!”
他很快就为她找来了桃花,那漫山遍野都是桃树,新绿的叶子,枝丫上大大小小的花苞,那些嫩嫩的,或是饱鼓鼓几欲冲破屏障开放的;桃花,就要开了。
他们在这里住了下来。严灯词每天都会出去,在山林里带些野菜野味什么的,屋中有他早就备好的米和药。他每天都会告诉余初阳,关于桃花的事。
“今天大部分还没有开,但是我感觉那些绿叶子也很好看,我折了一枝带着新叶的给你,看看喜不喜欢?”
“今天很多已经开花了!不过我们可以再等一些日子,等它们开得漫山遍野都是的时候再去。”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余初阳显得格外有精神,也很少咳嗽,她对严灯词说:“你带我去看桃花吧……”她笑得很温婉,眼睛弯成了新月,声音都是喜悦。她拉着严灯词的手,摇啊摇,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