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的身份被戳穿,女孩便也不再掩饰,她起身向厅内二人鞠躬,“我叫盛瑜,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如果二位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吩咐。”
襄姨倚在榻上,摩挲着戒上的蓝宝石,“我不关心你姓甚名谁,不过,既然你的命是我救的,那....”
盛瑜立马接过话:“您请说,我一定为您尽力。”
见对方很是上道,襄姨笑着端来几上的茶,尽管那茶已经凉透。
她拨了拨茶盖,思索了片刻,抬眸看向盛瑜,“但此事你做不了主,得能做主的人来。
与自己有关却又做不了主的事情,难不成与异能者或者黎安局有关?如果是旁人便罢了,如果是她,那一切便也说得通。
“那我明白了。”盛瑜转头看向许舒,“我需要一部手机。”
秦瑾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这里,在他面前的是一套规模不大的古朴宅院,看似普普通通,但其中采用的木料皆是名贵的紫檀木。
绕过山池,穿过藤萝长廊,秦瑾即将到达厅堂,一想到要面对那个女人,他深呼一口气,仔细整理服饰,确保无差池后,转身进了屋内。
许舒正为二人倒水,余光中瞥见一男人走进,他转身看去,男人约莫三四十年纪,一身深灰,身材颀长。
盛瑜见男人到来,迅速起身小跑上前,“局长,对不起,是我惹出的事端。”
秦瑾抚着盛瑜的发丝,安慰道:“是我来晚了,你没事就好,这里就交给我了。”
“您好,我是黎安局的局长,秦瑾。”
他看向端坐的女人,女人身形清瘦,一身墨绿,发如霜雪,自带一种鹤立鸡群的孤傲气质。她的戒上镶着一枚蓝宝石,闪闪烁烁,光正趴在她的眼下,一亮一暗的。
襄姨左手向着上首的座位一伸,“秦局长请坐,许舒,倒水。”
“谢谢。”秦瑾接过水,打量了一番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孩,这难道就是她收养的那个孩子?
“您救了小瑜,这份情自然记在我们身上,您若有什么需要,黎安局定当全力以赴。”秦瑾放下瓷杯,侧首看向主位上的襄姨。
话虽如此,但秦瑾总觉得他的心口像有什么东西镇着,压着,紧紧地喘不上气。从局里的档案上看,她并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刻薄了。
襄姨把下巴腮儿一抬,眯着眼看向对方,道:“秦局长,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一直派人在调查我,监视我。”
听到这话,许舒顿时头皮发麻,心一下紧缩起来,源源不断的恐怖感迅速占据了身体,好像有无数条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座上的秦瑾,对方笑得一脸和善,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进入黎安局。”
顺着襄姨所指的方向看去,全场的目光集聚在许舒身上。
许舒如半截木桩被钉在原地,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托盘,不知所措。
“这......”秦瑾轻推了下眼镜,掩住眼中流露出的震惊之色,“不是我不答应您,只是您也知道黎安局的特殊,而且局里也不一定有适合他的位置。”
襄姨似乎没有听出秦瑾话里的为难和拒绝,她笑道:“秦局长,事在人为,您说有就有。”
“可他是否愿意呢?”
“许舒你可愿意?”
众人的目光散了又拢,许舒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我,我,我真不太了解.....”
他全程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不知道什么是黎安局,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监视他们,更不明白襄姨为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机,把自己送进那个地方。
“他自是愿意的,秦局长,这个小姑娘你可以带走,但是,他,你也得带走。”
秦瑾险些难以维持脸上挂的笑,他细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像一只经验丰富的鱼鹰。他虽没接触过襄姨,但汇报的同志也没说过她如此的强硬与难缠。
“即便如此,黎安局也需要考核,这是地址,这周日下午三点,我期待您的到来。”
许舒接过秦瑾的名片,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虽一脸笑意,却有说不出的威严压迫。
“那我带着小瑜离开了,您请留步。”
“秦局长,”襄姨抄起搭在椅背上的一件碧色斗篷,递给秦瑾,“小姑娘还没痊愈,仔细风大。”
秦瑾接过斗篷,抖一抖,竹子的清香瞬间扑面而来。他仔细将斗篷披上盛瑜的身,系上结,这才发现,这斗篷的长度恰到好处,正巧垂到盛瑜的脚踝处。
盛瑜本就个子矮小,若不是用了心,这斗篷怎能如此贴身?秦瑾神色复杂地看向襄姨,本以为她冷面冷心,却不曾想还有这份心思。
送二人离开后,许舒举着名片问道:“襄姨,这黎安局是什么地方?”
“百年前,它还叫做异能小组,专与异能者打交道的一个组织,这一百年,它销声匿迹了,不知为何这几十年它又出现了,改名黎安局了。”
原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有异能者,许舒看着名片上的字陷入了沉思,那个女孩的异能又是什么?她又怎么会被伤成那个样子,伤她的人是有多强大?襄姨怎么会对黎安局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每天出门只为买一束花,也从不与人交际,她又如何得知这种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密辛?
“我与异能者毫无瓜葛,为何您还要....举荐我?”
许舒不觉得这是一种举荐,更像强制要求,但他不敢说出口。
“你注定会和异能者打交道的,而且,罢了罢了....”
为何我注定会与异能者打交道,又为何止住话语不说?许舒本想询问,可襄姨已登上楼梯,徒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
太阳上来了,光与热透过窗框打在她瘦削的身子上,她好像很累,连这点温度都承受不住了,她紧紧抓着扶手,担着滔天的孤独一步一步往上走,她似乎厌倦了一切,只留下一副躯壳在人间腻烦地活着。
这一刻,许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陌生,他好像都没有了解过、关心过他的养母,这个极其神秘的女人。
周日下午,许舒穿戴整齐,根据名片上的地址走进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大厦,这里他也曾来过,却不知黎安局就在此处。
前台姑娘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许舒掏出名片,前两天他没仔细看过名片,只知黎安局在这栋大厦里,殊不知它对外的名称竟有点可爱。
“嗯......请问‘鹅与仓鼠的果园’是在几楼?”
前台姑娘掏出闸门卡,引领许舒到电梯口,“您好,22楼便是了。”
不同于楼层布满各种工作室的热闹,22楼冷冷清清,只有一家规模极小的水果店在营业,门口支着一台老式的风扇,呼呼作响,一个大爷躺在竹椅上,手指跟着一旁的收音机敲起了节奏。
“小伙子,要买什么进店自己挑。”
这水果店不仅离奇诡异,居然开在租金高昂的大厦里,连人都是古怪的,自己还没吭声,大爷便知自己是男是女。
“大爷,我不买东西,我找人。”
“那人有没有给你东西?”大爷听到找人后缓缓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