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馆外的清蕊和冬儿听到瓷杯砸地的声音,一时未反应过来,相视一愣,便听到柳长彦推门而出的巨大声响。
声音里似乎掺杂着几分暴躁。
只见探花郎俊朗如玉的脸颊上一道血痕突兀而现,挥袖踏出馆门,步伐匆快,背影似乎攒聚着几分凛冽的怒气。
两人一惊,连忙拥进屋内。
只见长公主裹着苏绣月华棉衫站在馆中央,柳眉轻拧,神色恍惚,一张光滑细腻的脸蛋写满了骄横又委屈的情绪。
她低语轻喃,像做错事的孩童般手足无措,“……我不是故意的。”
“殿下。”冬儿轻呼,她望着地面上落满到处的破碎瓷片,顿时神色紧张地将岑玉皎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您没事吧?”
岑玉皎心情颇为烦躁,尽管是她不小心伤了柳长彦,那也是他惹恼她在先。
她摇摇头,自顾自地向外走去,脊背挺直,像矜贵的小孔雀似的摇晃着漂亮的羽毛。
她本来就没错。
——
雪已融消干净,云光殿外岑玉皎抻出剑鞘里的长剑,手腕微微旋转,随着她的动作,长剑挽出漂亮的剑花。
衣袂翩跹,身姿轻盈如燕,剑光在空中划出长弧,银光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岑玉皎练完一套剑式,轻喘着气刚将长剑收入剑鞘时候,远处传来赞叹的吹哨声。
“永嘉长公主的剑法真当巧妙,可谓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啊。”
循声望去,岑玉皎视线落在半靠在黄瓦宫墙上鸦青色劲装的男人上,顿时难掩喜色。
“虞小将军,你怎么来了?”
自幼在军营里长大,虞云劲瘦结实的肌肉裹在劲装之下,浑身散发着藏不住的戾气和野性,只见他轻轻一跃,便环着长剑一同落在岑玉皎的身侧。
岑玉皎的剑术是小将军虞云所教。
虞云性情古怪,桀骜不驯,除了燕诚帝从不曾向谁行礼,身边常年佩一溯青剑,叩见皇帝时也不肯摘下。
但他军功显赫,多次平定边疆叛乱,有资格狂荡不羁,燕诚帝只能优渥于他,特赐他佩剑上殿的权利。
因此人人都说虞云是周朝养在北越的一匹野狼,那把擦得锃亮干净的溯青剑被无数人的鲜血所浇灌,他性情残暴,杀人如麻。
燕诚帝虽然优待他,却因忌惮他满身戾气关系并不亲近,反而是岑玉皎,他名义的小徒弟与他关系最为密切。
虞云能对岑玉皎另眼相待,也只因虞云曾在颠沛流离的艰苦日子里被岑玉皎外祖父温灏所救。
犹记得当初岑玉皎与虞云相遇宫中,年幼的她还曾差点被巍峨如山、满脸伤疤的少年吓哭,后来熟络后她便跟随虞云学习剑法武功。
可岑玉皎从未喊过他“师父”,毕竟算来算去,他不过才年长岑玉皎七岁,她怎么也不肯开口叫他一声师父。
连她手中的承影剑也是虞云所赠。
“你让我打听许策和那宫女的事情,我想着他不是你那娇弱无力的心上人,怎么又跟一个小婢女私相授受、暧昧不清,特意来问问你。”
虞云狠厉的眉头皱成一团,他向来瞧不起这些弱不胜衣的读书人,整日咬文嚼字,真不知道他这天天习武逃课的小徒弟怎么看得上这弱不禁风的许策的呢?
“他骗了我。”岑玉皎踌躇良久,只说出了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