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这个事情,确实事出有因。杨振威将军确实有两个儿子,杨昭杨毅,父子三人也确实为国捐躯。只不过,杨老将军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唤月娘。此女子自小便喜男子装扮,习得一身好武艺也颇有兵法心得,此前将虏贼鲁耶吉砍断胳膊、砍瞎眼睛的就是她,差点擒拿住俺答的也是她,其文韬武略绝不输她的两个哥哥。”
“那也不能掩盖她是女子的事实!”
“殿下听我说,杨老将军父子去后,月娘怒斩鲁耶吉身负重伤,之后一蹶不振,险些成了活死人,若不是有人告诉她还有国仇家恨未报,她也不会重燃斗志,苏醒过来,更不会参战保卫花马池。月娘在花马池兵少无将的情况下,以男儿身份带伤出城应战,不是她,你的援军达到时,怕虏贼早已攻进花马池城内烧杀掳掠,尸横遍野了。“
“咚!”李晓一拳击在了桌子上,“是我无能!枉为男儿!竟让月娘披甲上阵,浴血杀敌!我无能啊!”
“原来如此。杨姑娘乃女中豪杰,巾帼将才啊。”
李德良听朱鼒枋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很是赞赏月娘,连忙又说:“如今,她已然以男儿身份上阵杀敌,又成了杨家军唯一信服的领头人,若是拆穿她的真实身份,怕是军心不稳,不利于御贼杀敌。再有,杨老将军一门忠烈,若是因为月娘是女儿身披甲上阵,重创虏贼,救花马池于水火而军法处置,或者依律问斩,彻底断了杨家的后,实在是令人扼腕惋惜啊!杨老将军在天之灵也难瞑目。”
“李将军不必再说了,此事我不会再追究,只是,我不追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走漏风声,尤其是李晓!你还是不要动不动就把月娘的真名喊出来了。”
朱鼒枋瞥了一眼李晓,实际上他已经气消,又听了月娘的事迹,已经将李晓刚才的顶撞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这样说,无非是想找机会跟李晓重启话匣子。
“二殿下放心!小人不会再如此鲁莽了。”
“你这个家伙!刚才咄咄逼人,这会倒成小人了,变脸比变天还快!”
“好了!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杨月就是月娘,也就不要计较我刚才的话了,我是,哎,关心则乱啊,可惜人家还不领情。”
“无妨。此等巾帼,值得李兄如此牵肠挂肚,别说你,我听了她的事情,都钦佩非常啊。”
“注意!钦佩归钦佩!不要生出其他想法!当心我......”
“当心你如何?你看得这么紧,谁敢有非分之想啊!再说,杨月娘此等女子,也不是本王心之所向,倒是.....”
“倒是什么?”
“哈哈,不说也罢。”
朱鼒枋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李晓的肩膀岔开了话题:“李兄还是同我和李将军商议一下,如何布置埋伏吧,俺答精明得很,可不是随便能杀的。”
李德良看着李晓和朱鼒枋,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他与杨振威,斗不完的嘴,却又能毫无嫌隙的将生死放心地交给对方,这种生死之交的情谊,非军人所能理解。他这个久经官场,看惯了尔虞我诈的老人,看到年轻人这样心胸坦荡,真情实意,忍不住感动得湿了眼眶。他忙做掩饰,与两个年轻的将军一同商议如何设伏擒杀俺答。
“小姐,战书准备怎么写?”
“以后注意,世间再无杨月娘,只有杨月。以后叫我三少爷!”
“是!”
静儿又失了言,月娘因为与李晓的争执有些不悦,所以对静儿说话冲了些。
“大嫂,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不过我说得是认真的。”
“明白。以后也无大嫂或是静儿,只有温念昭。”
“好好好,杨公子、温公子,赶紧写战书吧!”
李凝露被这两人酸得难受,打岔催促月娘赶紧写下战书“写好了,二殿下还着急派人去送呢!”
“呀!凝露小姐什么时候成了二殿下的线人了?到我这来监督军务了?”
月娘和静儿正好尴尬不知道怎么化解,却听李凝露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语气,一股子女儿家娇羞的声音说着“二殿下”,差点把这两个连日来哀伤消沉的人逗笑。
“你俩胡说什么?什么线人!快写战书!”
月娘和静儿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李凝露,“噗嗤”笑出了声。
“好好好!我写!立刻马上写,写好了还烦请凝露小姐代为送达二殿下,切勿耽误军务。”
“少废话!再阴阳怪气,当心我挠你痒!”
书房里终于又传出了三个姑娘的笑声,温伯路过闻声,内心十分欣慰,以至于老泪纵横,又念叨起了“老爷夫人,两位少爷,在天有灵,一定保佑月娘,静儿还有凝露小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过完一生啊。”
“少爷,这战书你准备怎么写?”
月娘想了一下,“我觉得以杨月娘的口吻写?”
“什么?你要告诉虏贼你是个女的啊!”
静儿和李凝露十分不解月娘的意思,几乎异口同声质问起来。
“对!那俺答已经知道我是女子!而且,跟我对战时,屡次言语轻薄。他怕是看上我了。”
“什么?什么!虏贼头子看上大明女将军?”
“不行不行,这太离谱了!静儿,你能接受吗?我怎么觉得这是月娘胡说八道啊。根本没可能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细细想来,那俺答绑走了她,又毫发无伤的放了她,说不定,是真的看上了?”
“没错!就以我女儿身的口吻写,落款也用真名!我敢担保,那淫贼,必定依约而来!静儿!研磨!凝露,取我专用的梅花印宣纸来,我要给这个淫贼下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