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有什么事？”
秦勇德：“先点菜，先点菜。”
秦勇德将菜单拿起来，抬眼看了一下林淑琪，刚想问她。
林淑琪：“你点吧，我是一点都不饿。”
秦勇德听了这话，眼睛直扫向林淑琪的腰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林淑琪的手就挥过来了。
林淑琪：“我没胖，看什么看？”
吓得秦勇德跑到舌尖的话又滑了回去。
秦勇德：“那你给我省什么钱？一起吃点。”
林淑琪剜了他一眼，可能是觉得还需要解释一句。
“现在没胖，过两天就不一定了，我这两天空空肚子，预防预防。”
秦勇德也明白，林淑琪这种场面上的人，最忌讳给别人看到精气神不好，接下来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提前饿肚子做准备。
需要林淑琪亲自落场搞定的场合，一定不是小单子，秦勇德连忙举起面前的水杯，以水代酒第一时间送上祝福。
秦勇德：“恭喜恭喜，一定又是大生意。”
林淑琪也把杯子举了起来。
“嘴还是这么甜，同喜同喜！”却只抿了一小口。
看到林淑琪的水分摄取也在控制，秦勇德后背的鸡皮疙瘩都有点发作了，自律的女人太可怕了。
秦勇德也不打算点正餐了，耽误说话的功夫，点了壶茶，估摸饭点只点茶不太合适，也怕自己胃酸，又加点了几样点心。
服务员的面色在几样点心下单之后，总算好看了一些。
秦勇德自己低头在看菜单，并没有注意到。
林淑琪的角度却是很好，从头看到尾，笑得很开心。
……
……
在林淑琪眼中，秦勇德就是个很有女人缘的小弟弟。
瘦高个、娃娃脸、不抽烟、嘴很甜，刚认识那会还很白净，作为事业场上的人，很和林淑琪的眼缘。
可长着长着就有些变样了。
皮肤经常都是晒着嘿嘿的，还学会了抽烟，身上经常有股浓浓的烟油味道。
林淑琪每一次都会提醒秦勇德。
“你不会抽雪茄或者烟斗吗？卷烟臭死了。”
就和古龙水的味道一样，在林淑琪的眼中，烟草的味道就应该是雪茄、烟斗、咀嚼型烟草中的三选一，过滤嘴香烟的味道根本就是臭不可闻。
知道林淑琪讨厌这个，秦勇德一有要见她的计划，就会提前准备一下。
不说沐浴更衣了，半个小时不抽烟外加喷点古龙水这种程度的准备他还是做得到的。
这一点之后，秦勇德又成了林淑琪眼中的“有眼缘的小弟弟”了，不是因为味道，单纯是因为他用心了。
……
……
秦勇德：“琪琪，有方集团你熟吗？”
林淑琪听到有方集团这四个字，只有眼角向鬓角抽动了一下，就跟一般人眯眼睛的动作一样，但在她的脸上表现出来的动作幅度明显小了很多。
林淑琪：“还可以。怎么了？他们得罪谁了？被你盯上了？”
这不是林淑琪的试探，在秦勇德听来等同于一次坦诚提示。
秦勇德：“嗯，还没有什么聚焦的地方。”
秦勇德很坦白了，林淑琪的身份算是半个行内人了，这种事情不用瞒她。
林淑琪：“是何尚卿？”
林淑琪在有方集团四个字从秦勇德嘴里蹦出来的一瞬间，就猜到了是为了何尚卿的事，否则也不会到她这里来问有方集团的事。
秦勇德：“原则上我是不会承认的。有方集团发生什么了？”
这等于是承认了事由，这次他来找林淑琪的确是之前她告知何尚卿消息的后续。
林淑琪：“有方集团的新品发布会，有一个很有趣的东西，或许和何尚卿有些关联。”
秦勇德：“什么东西？”
秦勇德对“有趣”这两个字，并不感兴趣，他仅仅想知道和何尚卿有关联的是什么，很可能直接会让他明白自己眼下针对有方集团的动作重心是什么。
林淑琪：“你知道福后生科技是做什么的吗？”
秦勇德研究有方集团和福后生科技的资料也有几个小时了，对林淑琪这个问题，并不陌生。
“教育软件开发运营公司，在学生里面应该挺有名的。”
林淑琪听了秦勇德的话，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猜猜看，这次福后生科技的新品是什么？”
秦勇德看着林淑琪的眼睛愣了半晌：“……这我去哪里猜去？”
林淑琪也不说话，就这么用眼睛标着秦勇德，等他的回答。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一直看到秦勇德先感到不自在了，只得开口。
“教育软件里面有什么新升级的内容了？”
林淑琪嘴角挑了挑，还是不说话。
秦勇德：“我都猜了一个了，还让我猜？”
秦勇德估计，林淑琪肯定是认为自己能猜到，才这么坚持。
他坐正了一些，打算再猜一个。
刚好这个时候，茶壶和点心都上来了，服务员的动作挡住了了林淑琪的凝视。
林淑琪的“气势”被打断了，眼睛转向茶杯。
秦勇德等服务员了离开，看着门再次被关上，才扭回头。
“那就是新推出了什么家庭教育或者学校教育产品？”
说了这句话，才看到林淑琪望着茶杯的动作。
秦勇德赶忙端起茶壶，给林淑琪倒了一杯，推到她的面前，再给自己满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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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淑琪端起茶杯，并没有喝，仅仅是用双手拢着杯口。
“这是在暖手？”秦勇德心里想，嘴上不敢说，只能看着林淑琪等她发话。
……
……
这个房间的确有点冷，大夏天里猛开空调的包间。
刚好碰上没有吃晚饭又连续几天控制饮食的林淑琪，一杯热茶捧在手上，双手都有些恢复知觉的轻微麻木感了。
林淑琪这个时候也的确溜了号，心中暗暗吐槽着接下来的这单大生意，让自己这顿遭罪。
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知道的告诉秦勇德，或者说，该告诉多少给他听。
她跟秦勇德好几年交情了，跟何尚卿的交情也不浅，但，她跟有方集团的交情还是很特别的。
她向何尚卿透露的内容，其实并不是很多，即便从她这里透露的，她也不会觉得对有方集团有什么愧疚。
但是秦勇德到她这里来挖有方集团的料，这个情况就不一样了。
秦勇德是做什么的？
是为他舅舅王子鹏做项目的？
做什么项目的？
往好听的说叫情报收集，往难听的说就叫刨根。
对此，她很在意。
……
……
林淑琪终于决定说什么了。
“勇德，有方集团的事呢，我跟何尚卿也就提过一嘴，的确事关一个新品发布会的提前泄密问题，我已经很对不起有方那边了。如果在你这里，你听了我的指哪打哪了，我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了。”
秦勇德一听林淑琪这么一说，心里就咯噔一下，她这意思是不打算说咯？
看着秦勇德正变得失望的表情，林淑琪又笑了一笑。
“不过这么多年的姐也不能让你白叫，有方集团的新品发布会的部分内容的确跟何尚卿有关联。具体什么内容，什么关联，我就不能细说了。方向已经给你了，接下来的事，不能让姐姐心里不舒服啊。”
道理是没错的，秦勇德很清楚，林淑琪在他面前并没有泄露什么，唯独强调了新品发布会的内容，也算是给他的探查定了具体的方向。
“哪里话，我怎么敢？我也不知道有方的人跟琪琪姐关系这么好。要不然我就不接这单生意，也不能伤琪琪姐的心。”
秦勇德在说这些捋胸毛的话自然很习惯，但脱嘴而出的“琪琪姐”仨字，仍让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口误。
不过好在这一次，林淑琪并没有在意。
“有方集团你不用查了，直接查福后生科技吧。这家公司成立的时候，并不是有方集团控股的，这一点你可要分清楚轻重啊。”
林淑琪最后又提醒了秦勇德一句。
之后二十分钟时间里，二人并没有再提过一句有关有方集团或是福后生科技的话，两个人随意唠着嗑、叙叙旧，直到结束。
秦勇德开车送林淑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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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4，秦勇德回到了公司。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烤串味。
不用说，一定是榔头点了外卖了。
卫生间、淋浴间、床，公司里应有尽有。
秦勇德这家公司压根就没有正常经营过，挂名的员工也没有几个，平时也都没有人在这里上班。
只有一些本地的项目组会在这里做事情，有时是秦勇德自己带队的，有时会出借给其他人。
……
……
绕过屏风，秦勇德一眼就看到可乐瓶正坐在榔头身边，两个人正在一口饮料一口串往嘴巴里塞着。
秦勇德：“可乐瓶，你怎么回来了？”
榔头和可乐瓶一起抬头，这才看到从大门口走过来的秦勇德。
可乐瓶：“我刚好路过，给你们带点晚饭过来。”
秦勇德走近了，看看桌面。
“街口老卢家的？”
老卢家的串有特色，是吊炉串，但特色却不在吊炉上，他们家串肉用的是钢线锯。
秦勇德拎起来一大串荤杂大快朵颐，刚才喝茶把肠胃的油都刮干了，这顿串来的很及时。
几大块肉嚼烂、落了肚，秦勇德从才开始说话。
“有什么消息吗？”
这话是对榔头和可乐瓶说的，时间刚过去几个小时，他也不指望能有什么消息。
“我有个好消息。”
说话的是可乐瓶，嘴里还塞着东西没有咽下去，听到秦勇德在问，赶忙硬生生咽下去回答着。
说完这句话，却是卡着了，憋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看着可乐瓶这个样子，秦勇德也不急，自己管自己先吃着，等他自己处理完。
之前也不知道可乐瓶含在嘴里的是什么，秦勇德半串下去了，他还在拍胸口。
“榔头，帮帮他。”
“好。”
榔头是个明白人，也不耽误，站起来就打算给可乐瓶来一套急救法。
吓的可乐瓶好一顿用力狂拍，边后退边用另一只手抵着榔头，不让他靠近自己。
“总算下去了。”
可乐瓶擦着眼泪水，大口喘着气。
榔头看着用不着他了，就坐回去，和秦勇德一样看着可乐瓶等他说话。
可乐瓶：“我查到了一个人，据说是研发部里的老人，不挂名的总监。”
秦勇德：“那现在的总监是干嘛的？”
榔头：“现在的总监刚刚入职4个月，这个新品发布会实际上没他什么事。”
秦勇德：“那这个人是之前的总监？”
榔头：“他们家就没这个总监，从成立那天这个岗位就没有人专职过。”
回答的是榔头，这也很正常，信息汇总和核对的活都是榔头的，他开口的时候可乐瓶也不跟他争。
见榔头说完了，秦勇德也没有开口的迹象，可乐瓶继续说话。
“所以我就觉得，老人里面肯定能出料。”
秦勇德：“这个老人怎么了？”
可乐瓶：“这个老人是这家公司研发部的第一名员工，阿力。是不是一听就知道特别有料？”
榔头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没什么表情，秦勇德的头微微点着。
可乐瓶：“更劲爆的还在后头，这个阿力在进这家公司前，自己成立过一家公司。公司名不怎么出名，但他们家出的产品可太有名了。”
可乐瓶开始摆出一副抖包袱的样子，榔头闷声笑，他是什么都知道，这屋子里就只有一个人不知道。
秦勇德还是在啃串，腮帮子歪了歪挤出来几个字：“赶紧说。”
可乐瓶一看没被骂，自己就不用改调了，继续抖。
“义脑。”
这两个字一蹦出来，秦勇德嘴巴就停下来了。
“义脑不是……”
可乐瓶：“对，完成研发后，卖掉了。可查的原因是股东的资金空洞需要补填，除了阿力之外所有的人都一起搬家到新东家hc集团继续上班，运营义脑。”
秦勇德这次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那这个阿力去哪里了？没去hc吗？”
榔头：“只有阿力，去了福后生。还有一点，hc集团的董事长是有方集团董事长的骨血亲娘舅。”
秦勇德：“我怎么听着还有一出坑娘舅的戏码在后面啊？”
可乐瓶猛点头：“可不是，太明显了。”
秦勇德：“还有什么？”
可乐瓶：“没了，就这么多，刚抓了线索，还没有往下查，你就出现了。”
榔头看着秦勇德望向自己这边，自觉汇报：“他这个是最大的好消息了，其他的都没什么进展。”
秦勇德点点头，放下吃剩下的钢线，走进里面房间。
不一会手上拎了一个包又走出来了：“那我先出去了，有进展随时告诉我。”
后面半句是同时对他们俩人说的。
阿力，吴顺利，“义脑”未署名的开发者。
可乐瓶还没有去接触过，仅仅是通过产权方面的渠道查了一下。
本来阿力未署名并不会查到，但这个世所共知的娘舅关系联系到一起查，就很容易发现——hc一群完整编制的团队之前在阿力注销掉的公司名下供职过。
再稍微加一些想象力，比对一下“义脑”公开的版本号，不难推断出阿力的未署名。
这样一个人，没有跟着自己的项目走就已经很奇怪了，竟然还独自去了另外一家公司做基层员工？
这不是焦点什么是焦点？
可乐瓶很自豪。
这一整套的结论空架桥接，竟然就让他成了组里第一个出成果的人，这肯定要自豪。
尤其是爆米花也在。
爆米花和可乐瓶在团体功能上是雷同的，但爆米花就是能压可乐瓶一头，不论名气还是史实都是这样。
所以这个第一名，可乐瓶特别、特别、再三特别的感觉到自豪。
可最让可乐瓶觉得不美满的是，一整晚爆米花都没出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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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6日，凌晨，3:30。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工作期间，秦勇德不会回家，基本都会留在公司。
虽说这次人手充足，但他自己可没有放松下来，毕竟上面还是有老舅盯着的，耽误了何尚卿他所不愿，得罪了老舅他更是不敢。
毕竟前一天晚上就没睡好，连夜给何尚卿送东西，刚熬过11点就呵欠连天，榔头看他烦，就把他赶进房间了。
这会敲门，榔头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进展了。
秦勇德从床上坐了起来，仔仔细细揉了一会眼睛，完全睁不开的感觉。
再在心里努力了一把，控制着两条腿探进拖鞋里，鼓励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门口摸去。
……
榔头敲过门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秦勇德打开门的时候，只看着他在忙着操作些什么，也不疑有他，踢落着鞋跟就晃过去了。
“有什么好消息了？”
榔头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毫无感觉，眼睛不离开屏幕，飞快的操作着。
“爆米花6个小时没有反馈消息了。”
短短一句话，秦勇德一下就醒了。
作为特殊职业，他们是部分昼夜赶工的。
他们的关系网、交易圈也都能做到不分出恭、洗澡还是睡觉，只要不是上飞机这种必然要关手机的情况，都会保持联系。
爆米花的6个小时没有反馈，意味着什么？
一个可能是，爆米花去了一个6个小时甚至更久才能恢复信号的地方；
这就是不可抗力了，但进入这种环境前，爆米花应该留下消息。
“6个小时前的反馈是什么？”
秦勇德问了一句。
榔头头也不回，手上加速输入着一串又一串代码，应该是在写一个什么脚本的样子。
“九点十三分，爆米花刚刚从一个交易人那里出来，她留言的计划是将新得到的资料送回来。”
另一个可能是，爆米花非个人意识的失去了自由通讯的能力；
前一个可能微乎其微，后一个可能的机会就大得多了。
“哪个交易人？”
“李瘸子，我问过他了，爆米花九点多就离开了。”
秦勇德快速转身，几乎是跑步冲回办公室，传来一阵穿鞋拽衣服的声音。
“我当面问他，有消息告诉我。”
这句话说完，他人已经出了公司大门了。
榔头一声“嗯”，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