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通话,声音低沉悦耳。
从梁浅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分明的下颚,精致的鼻尖,以及高挺鼻梁与嘴唇形成的优雅弧度。
这是一个外形气质都非常吸睛的男人,但不知为何,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细微的违和。
将他的外形刻进脑海,梁浅打定主意,若等会儿再碰见,一定带梁芸离远点——
毕竟玄清寺就那么大,相遇的可能性并不低。
梁浅收回视线,冲洗手上的泡沫,几秒后,余光却不自主移向他骨感修长的指节。
他已经结束通话,专心致志地洗手,动作不紧不慢。梁浅莫名产生了一种想要看清他眉眼的冲动。
她微微蹙眉,关上水龙头时,无意间抬眼,却正好撞进了镜中沉冷深邃的黑眸。
——他也在看她。
透过略有些模糊的镜面,视线毫不避讳落在她脸上。
两人定定对视几秒,男人手中的动作没停,直到洗手间又走出一个游客,他才关上水龙头。
水流声戛然而止。
梁浅率先挪开视线,转身离开。
虽然看不见身后,但她明显感受到那道锐利的视线仍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后背越绷越紧。
那串气定神闲的脚步声宛如千钧铁锤,慢条斯理的,一下接着一下,重重砸在她的心口。
梁浅脚步未乱,心跳却愈发急促。
眼看离梁芸所在的隔间只剩三米左右,梁浅没有犹豫,自然偏离方向,状似走向围栏欣赏风景。
男人欣长的身影与她交错,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携着江风钻进她的鼻腔。
梁浅身体微微一僵,手下意识摸进裤兜——
她还是保留了末世的习惯,出门前带了一把极小的折叠水果刀。
然而,就在她滑开刀刃的空当,男人走进了临近的隔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进去前,淡淡瞥了她一眼。
梁浅嘴唇轻抿,指尖用力收拢,复又松开。同时放松下来的,还有她紧绷的脊背。
江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有些过分凉爽,她忽然惊觉,自己额角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她从醒来后,一直在潜心准备高考,太久没人激起她这种本能,以至于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她成了惊弓之鸟。
梁浅轻舒一口气。
这种本能是创伤应激所致,若未来一如眼前安宁,她终有一天会恢复如常,不用着急。
她调整好情绪,走进梁芸所在的单间,后者正懒洋洋地窝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吃水果。
“……”
“你吃了多少?”
梁浅有些头疼地看了眼旁边叠起来的果盘,“胃没有不舒服吗?”
梁芸闻声眸光一亮,瞌睡去了大半,“你回来啦?”
“嗯。”
梁浅拿走她手里端着的果盘。
梁芸失笑,“我没吃多少,一盘水果本就不多,吃点东西眩晕感会好些,就是有些涨肚子,上了几次厕所。”
梁浅点点头,看向腕表,“还有十分钟差不多到了。”
梁芸聊起自己幼时的琐事,梁浅安静地听着,视线无意间飘到一旁的屏风上,定格住。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