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街上,一扇朱红色大门矗立在街的北侧,威严中透着几分奢华,而由蓝琢冈石砌成的九级台阶上,左右各安放着九尊青玉雕塑,它们造型各异,栩栩如生,奢靡中又泛着些许神秘。
屋檐上,天蓝、淡绿、鹅黄、紫红等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万道彩虹,形成了十分绚烂的景象,与九琼紫金殿遥相呼应,两者合称为虹应琼楼,是凤阳城最负盛名的八景之一。
远远的望着那片浮华的景象,南宫天涯心中自语道:“城中很多百姓尚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累,他们却坐享着穷人用血和泪交织成的锦衣玉食,豪宅大院,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事实上,尽管南宫天涯想为百姓谋福利,但其势单力薄,无法撼动凤阳城的丛林法则,微微一叹后,他随即加快了脚步,朝那光彩夺目的城主府走去。
“南宫大人,您今日怎么有空来城主府?”见南宫天涯走了过来,看守大门的侍卫统领先是一惊,但随即神色一变,就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
瞥了一眼那一脸献媚的统领,南宫天涯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径直地朝城主府大门走去。
那统领见状,也不敢继续问,只得尴尬一笑,尔后目光一转,指着那些站在门口的侍卫,怒骂道:“难道你们是瞎了眼了吗,南宫大人大驾光临,还不赶快打开正门!王云、华林,你们两个快去向城主和曹大人汇报。”
那十几个侍卫闻言,顿时手忙脚乱地推开那厚重的正门,与此同时,有两人从一旁的角门匆忙的跑进了府里。
“南宫大人,您这边请!”那侍卫统领身体微微倾斜,右臂快速一展,神色恭敬地为南宫天涯在前方引路。
随着朱红色大门缓缓被推开,一面长约三丈、高约两丈的白玉照壁耸立在前方,上面雕刻着一些祥兆的瑞兽与花木,并着上瑰丽的色彩,非常漂亮。
转过那面照壁,一片极巨大的广场呈现在南宫天涯眼前,地面全是用青玉流云石铺砌,亮光闪闪,走在上面便犹如置身在青云之上,傲视天下。
广场中央,有着一面巨石圆盾耸然而立,其材质十分奇特,看上去光滑如镜却又十分厚实,其正面雕刻着巍峨的山脉,给人一种恢弘雄壮之感。
在那巨石圆盾的周围,按照一定的距离和角度摆放着九只紫金巨鼎,不时有轻烟从鼎中飘起,其味清而不散。
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南宫天涯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他只不过才三个月没来城主府,岂料此处竟又修建了如此夸张奢华的广场,奢靡之风更胜从前。
“南宫大人,往这里走。”似是明白南宫天涯的心思,那侍卫统领神情有些拘谨,沉默片刻后,这才开口道。
目光一转,南宫天涯顺着那侍卫统领的手,看向广场的右侧,只见在茂密的树林中,有一条亮闪闪的小道。
南宫天涯冷声道:“这是何意?”
那侍卫统领道:“回大人的话,城主已颁下谕令,不允许任何人从那片广场上走过,而为了方便进出议事厅,这才在树林中间开了一条小道。”
南宫天涯闻言,不禁冷哼一声,但还是跟在那侍卫统领身后,向那条发光的小道快步走去。
走近树林,南宫天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条所谓的小道,竟是由寸径大小的金色鹅卵石铺成,难怪会闪闪发光。
穿过那片树林,只见一座阁楼矗立在一湾碧水潭边,其富丽堂皇,殿宇雄峙,紫色牌匾上书着“华英殿”三个鎏金大字,金光闪闪的,十分华丽。
“南宫大人大驾光临,曹某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望请见谅。”就在南宫天涯刚踏上华英殿石阶时,一道文质彬彬的声音,突然从大殿里传出。
话落,华英殿殿门被拉开了,只见一位身材偏瘦,大约四十岁的男子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城主府幕僚曹天瑞。
看了那曹天瑞一眼,南宫天涯只是略略点头,并未同对方交谈,更未与之客套,而是直接走进了华英殿。
事实上,南宫天涯虽不了解曹天瑞底细,但对方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他深恶痛绝,凤阳城很多苛捐杂税,大多与此人脱不了关系,其看似彬彬有礼,却是一个阴险狡诈、两面三刀的小人。
见南宫天涯神色冷淡,曹天瑞也不以为意,他屏退那侍卫统领后,随即也走进了华英殿。
走近南宫天涯,曹天瑞道:“南宫大人,城主因临时有事,可能会晚一些才过来,请您在这边稍稍等一下。来人呀,快给南宫大人上茶。”
曹天瑞话落,便有两位身着紫纹金丝蜀棉的侍女从后面走了出来,二人手中各捧着一只精致的托盘,其上摆放着一盏白玉青纹盖碗,十分好看。
“啪!”不知何故,那给南宫天涯上茶的侍女手突然滑了一下,那白玉青纹盖碗直接掉落在地上,顿时摔得粉碎。
“曹大人,饶命啊……”那侍女被吓得花容失色,猛地跪趴在了地上,全身瑟瑟发抖,不停的哭泣哀求着。
端起桌上的盖碗,曹天瑞轻轻品了一口,道:“这落雪华松清香扑鼻,沁人心肺,真乃不可多得的好茶。南宫大人,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喝的一杯茶连着那珍贵的盖碗,竟被这该死的贱人这么作践,真是死有余辜。”
那侍女闻言,顿时面无血色的瘫趴在了地上,但片刻后忽地抱着南宫天涯的腿,哭喊道:“大人,你救救我吧……”
看了那侍女一眼,南宫天涯一言不发,实际上他绝非铁石心肠之人,奈何眼下形势十分扑朔迷离,孰知那曹天瑞又在耍什么花样。
又品了一口落雪华松,曹天瑞放下手中的盖碗,冷笑道:“贱婢,你死到临头,不思忏悔,还想苟延残喘?南宫大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岂会救你?金甲侍卫何在,将这贱人给我拖下去,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宫大人,你救救我吧……你若不救我,我就……”那侍女忽地从地上捡起一片锋利的瓷片,朝自己颈部划去。
嘣的一声,那即将划过侍女颈部的瓷片,顿时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看着那泣不成声的侍女,南宫天涯道:“不就是一盏茶的事,你又何必要弄得自寻短见呢,岂不知金玉有值,生命无价?曹大人,你说是不是?”
曹天瑞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但只片刻便恢复了正常,接着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穿金镂衣的侍卫退下去。
瞥了那侍女一眼,曹天瑞道:“既然南宫大人替你说话,那我就暂时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还未及曹天瑞把话说完,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颗弥漫着霞光的丹药,就从南宫天涯那边飞了过来。
接住那颗丹药,曹天瑞神色微微一愣,道:“南宫大人,你这是何意?”
南宫天涯道:“曹大人,这颗丹药权当我替这侍女赔偿那盖碗的,我看她也是苦命女子,你既赦免了其死罪,又何必再为难她呢?”
看着手中的丹药,曹天瑞道:“南宫大人,那盖碗虽价值不菲,但这玉霞丹却足以买上一百盏,你这是……”
轻轻扶起那侍女,南宫天涯淡淡的道:“曹大人,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既然赦免了此女的死罪,何不再放她一条生路,还其自由之身呢?”
“哈哈哈,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南宫大人开口,那我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看了南宫天涯和那侍女一眼,曹天瑞嘴角一扬的道。
微微点头,南宫天涯目光一转,看向那惊魂未定的侍女,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钱袋来,并递给对方,道:“这位姑娘,从现在起你已是自由之身,这里有一些钱,你或用之返回家乡,或投亲靠友,或做些小买卖,快去吧……”
那侍女闻言,瞬间跪趴在地上,朝南宫天涯连续磕了十几个响头,才起身接过那只钱袋,随后又向曹天瑞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华英殿。
随着两位侍女离开,华英殿大堂中的气氛变得颇为怪异,只见南宫天涯凝视着门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而曹天瑞则双目紧闭,二人并没有任何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