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郡主年岁已十之有四,至今日刚好将笄,因着男女大防,长歌的卧房小室便是父兄也不能轻易踏足了。
“殿下······”
四个男人排排站在卧房门外,心下虽着急却也只能耐心等待。
“太医说她身体无事。”
大长公主自卧房走出,四个男人见状立马围了上去。
“无事怎会连睡两日两夜,昨日还时不时说句呓语呢,今日便是呓语也没了。”
驸马心急如焚,话语间也少了些许顾忌,大长公主知他心系女儿安危,并不与他计较。
“没有呓语反是好事。”
大长公主端坐于上,余光看到矗立堂中的驸马爷满是不解便知他心下难安,只得又补充一句:
“神思忧虑寝食难安,便是梦里只怕也生耗着心神,如今病来如山倒,唯有沉睡方才能解她心神疲累,这是太医说的。”
闻此言驸马爷面色才好了许多,可转瞬他又有了新的疑问,浅儿小小年纪,哪儿来这么多忧虑之事,竟耗神至此。
有此疑问的又何止驸马一人,但大长公主盯着手边的茶盏却是想的更多。
此茶依旧是荷叶茶。
“母亲,儿子听说陛下也病了?发病的状态似乎与小妹有些许相似?”
问话的是长子云鸿。
“是,但也不是。”
“陛下龙体微恙,但和你们小妹的并无相同。”
驸马接过大长公主的话茬儿回答儿子。
依北安朝律,驸马郡马皆不可领任朝职。他虽未涉朝政,自尚了主后便与远离朝堂的大长公主一起十分自得的当起了富贵闲人,但庆宁毕竟出自宫廷,他毕竟是世家余氏嫡支,如今又份属皇亲国戚,抽身退避不代表全瞎全盲,他们总有自己掌握天下事的渠道。
大长公主心中冷笑两声,陛下缘何发病她猜也能猜得到,老妖婆做了这么多年缺德事儿,现在报应终于来了,就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北安国皇帝陛下的身世与身份大长公主十七年前就知道了,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方林音十七年前刚穿过来时就知道了,只是可怜了这具身体的原宿主,无儿无女不婚不嫁,为这个近似畸形的国家辛辛苦苦几十年,到最后竟被打成谋逆,落个绝望自焚的下场。
可惜了,可惜她的愚忠,更可惜她致死也没能看出她所效忠的小皇帝早在孩提时就已被人李代桃僵换了人了。
但也万幸,万幸于她的千百万种不甘,巨大的怨念凝聚如海,或许是上天垂怜,才又有了这重活一世的机会,才有了这交换的人生,她,应该还活着吧?
大长公主无时无刻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应该也活着,她一定得活着!
真正的大长公主“死”的那一年已经四十又四的年纪,可方林音过来时却是到了二十七岁的大长公主身上。
事实告诉我们,初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时千万不要瞎逛,就是那一年的宫中夜宴,薄醉的方林音本想吹风醒酒,却不曾想走着走着她竟迷了路,那次迷路不仅让她碰到了令她一见倾心的余二公子,还让她无意间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偏殿,就是在那里她发现了这个皇室的真正秘密,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太后娘娘竟然骗了天下人。
只是可惜了那个原本如庆宁大长公主一样尊贵,原本可以一生无忧,肆意潇洒的孩子。
“陛下是心疾,和浅儿不同。”
大长公主又补充了两句。
她深知皇室密辛,却不能为外人道,十七年前她急流勇退,抽身于朝堂,身涉局中时总难免一叶障目,她想看看自己身退局外会不会有旁观者的清醒。
“笑笑还在睡?”
已是正午时分,唐笑谦和季华真合力做的午饭皆已上桌,长歌的蛋糕也快要做好,可那个啥都不做等着吃现成的的却到现在还没下楼,思及此,长歌不免怨念颇深,然后她就生气的瞪向了背对着她的季华真:都是一个公司的你看看人家!他咋就不用早起跑步呢?都这会儿了还能不起床,你再看看你!人和人之间差距咋能这么大呢?
“你不用瞪我,你要是生病了你也可以睡到这会儿,就是你睡到明天我都不管你。”
季华真的后背上像是长了眼,心里更像是通了灵,连长歌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