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薇见此,更是笑得欢畅,偷偷对丈夫竖起了大拇指,又转眼对上妹妹含羞闭月的眉目,却是对丈夫说着话。
“此言甚是,夫君你以后便替妹妹多注意着些,同僚里有样貌好品性佳的就算上一个,最重要就是要那会疼惜人的,若能助她喜得良缘岂不是咱们的福德一件?”
周少柏点头称是,夫妻二人挤眉弄眼夫唱妇随起来,惹得江灵栀真个殷红了娇颜,幸有冰丝火焰云线织就的锦纱覆面,旁人无从所窥。
三人又说笑嬉闹了一回,估摸着吃下的饭食消化的差不多了,又见江灵薇有了倦意,周少柏半扶半抱地照顾她睡下,坐在床边与她轻声轻语说着话哄她入眠。
江灵栀走近镶银孔雀回眸雕花香炉前,揭开铜盖,里面空无一物,想来是因为屋中药香不断怕串了味对病人无益,故此不好焚香。
她将铜盖轻搁在一边,从腰封上系挂的荷包里取出一个食指般大小的小木匣。
托着底盘顺时针拧了拧,上面便一点一点旋出个头头,原来竟是个火折子。
她又从怀兜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包来,将里面的伽蓝沉香倒进香炉,再以火折引燃,重又盖好铜盖。
做完这些转身时,周少柏已起了身轻挪了过来,对她微微摆了摆手。
江灵栀会意,脚步轻轻随了他一道出了内阁,一路行至南房凉亭下。
“还没对你说声谢谢,妹妹救命之恩,周少柏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托,周少柏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话,竟是青衫一甩,单膝着地跪了下去。
此举惊得江灵栀退后一步,忙摆手急道:“这本是我分内之事,难道见姐姐病危坐视不理?莫要说什么恩不恩的话,姐姐的命也是我的命。姐夫快别行此大礼,小妹着实担当不起。况这叫人看到,也是好说不好听,没地拂了周家的颜面。”
周少柏闻言,方才站起身来,目光落在江灵栀身上,嘴角隐隐抽动着,手臂微抬指了指她耳朵。
江灵栀反应过来,失笑着伸手将夹在耳鬓间的花取下,拿在手中打着圈端详。
“一时得意倒是忘记了它,还好飞絮不在此处,否则可够她笑个三天了。”
周少柏双手背于身后,微颔首轻笑一声,再看向江灵栀时却见她将手中花朵摘成一片片单瓣撒于身后黏土之间。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能安然归于尘土也是它的好归宿了。”
眼睛虽笑着,可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凄凉哀婉。
周少柏本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双唇动了动,才惊觉竟是没法可说。一方面不知她心里所忧所虑为何,另一方面实在也是她说的有理无法反驳。
“其实,我有一事不太明白,正想请教妹妹,不知二妹妹可愿解疑答惑?”
既是没办法宽慰,那便索性换个话题。
江灵栀闻言,叠手于腹前轻颔首以谢他言辞尊敬之礼,随后抬了眼眸直视于他,眼中无波无澜甚是平静纯粹。
“姐夫不必客气,有什么话请只管问,小妹定知无不言。”
“梦娴体内毒素可是已尽皆清除了?”他凝眸屏息。
江灵栀微垂了下目光,知他必是紧张万分,也不迟疑,扬唇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虽说尚未尽除,也去了七八分,只姐姐自毒入肺腑开始,病体明里暗里缠扰了近一年之久,若想一两日便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是这个道理。
但请你放心,正如你口中那个‘他’所言,我回来了,姐姐便不会再有事!”
只是,却有些奇怪……
发觉江灵栀说着话,眼底忽地飘过些许疑窦,周少柏立刻绷紧了周身的神经,双眼紧紧攫住她的视线。
“可是还有何不妥之处?”
江灵栀听他口气知道他觉察出了自己的困顿,却也是误会了,自思既然承认了他姐夫的身份,那便不该瞒着他有关姐姐的事。
于是,她轻叹一声,将今日的发现启唇说给周少柏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