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民弱户,哪里比得上钱侯爷您财大气粗?再说章掌柜人美声甜,又怎么少得了您钱侯爷的捧场?至于你们之间那些被窝里的勾当,也就不用摆在明面上说了!”
“哟!这是说酸话不是?”
没等来钱若涵的驳斥,一声如黄莺婉转柳笛迤逦的声音自人群中飞扬而来。
人群慢慢散开一条小道,伴随着银铃般的连串笑声,便有一珠围翠绕花枝招展的女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琅环叮咚,佩玉哑鸣。
手中羽扇缓缓挥动,迎面送风。
婀娜的身姿一步一轻摇,径直走到那说话人面前,食指仅差两寸就要戳中那人鼻梁,稍侧了身,不屑地饧眼瞧了他,冷笑一声。
“真是难为你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也是种本事。可惜,就算腰缠万贯,就算有金山银山,你这种人仍是连给章掌柜提鞋都不配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脸把自己与钱侯爷相提并论?哼,还真好意思?”
说完话,却不管那人脸色如何铁青,更不管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女子回了身,仰头望向廊台上的钱若涵,脸上是截然不同的柔媚嫣然。
轻风过,一缕异香沁入鼻尖,是与她通身打扮极不相符的淡雅清新。
江灵栀投在女子身上的目光沾染了几多探究,听她扬声与钱若涵打了招呼。
“钱侯爷,有日子没见您了,近来可好啊?”
钱若涵甫一见那女子,原本不屑的眉眼已然多了层层涟漪,突显旖旎,双眼一直紧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此时见问,将手中碧玉萧毫不怜惜地顺手向后一扔,展了双臂直接从廊台跃下。
身姿轻盈如燕,正落在飞絮眼前一米开外。
先是礼貌又似透着丁点暧昧地冲飞絮颔首一笑,这才走向那女子,就连说话声仿佛也裹上了蜜糖般,是带着磁性的清甜甘爽。闻听,令人心情舒畅。
“花老板,确是有日子不见了。”
他笑得如沐春风,注视着女子的一双桃花眼中似有说不尽的缱绻柔情。
“这不是陛下又催着我结亲,近来着实心情烦闷不喜出门。好容易今天想通了出来透透气,不成想却是这般光景。”
说着话眉尾轻挑,瞧了眼正立在不远处的江灵栀,其意不言自明。
被称花老板的女子不知有意无意,也顺着他那一瞥斜眼睨了过来,手中羽扇不停,右肩略微前倾,嘴角挂上与她那张冷艳的脸仿佛浑然天成的冷笑。
江灵栀也不计较她没来由的哂笑,只敛了眼睑,微微欠身算作问候。
那花老板轻哼一声,不作回应。
钱若涵倒是不枉他“多情佳公子”的美誉,纵是不见其真容,也是对她彬彬而礼地轻颔首示意。
这副谦谦君子温润尔雅的模样确实让人难以联想起不久前他那股子眉眼鬓角尽皆冷毅淡漠的孤傲高贵之气。
还了礼,也不过分注意于江灵栀,钱若涵眼中满满倒映着那风尘气息铺面而来的花老板,扬起的嘴角始终不曾放下来过。
“有件事还要问问!这几日闷在家中,入口之物甚觉索然,花老板那里可有新进的上好佳酿给我留着?”
“这还用问?哪一次到我那儿的美味没给钱侯爷您掐着尖儿备好了?这世上怕也只有那佳肴美馔桂酒椒浆等您的份儿,哪有让您挑它们的理?”
花老板以羽扇掩面软语嬉笑,娇俏不足,却妖娆更甚。
钱若涵极为受用,朗声大笑着轻刮她鼻梁:“花娘你这张巧嘴真是越发能说会道了。好!今晚必去临江仙喝它几杯!以后说不得便没多少机会得以自在了。”
“怎么着?听您这意思,今年这亲事逃不得了?”花娘黛眉轻轻蹙起,终于停了摇扇的动作,抱臂在怀。
钱若涵颇不乐意地伸出食指摸了摸自个儿鼻尖,神情中现出些许无奈:“瞧陛下的意思,此番可是真难说喽。”
他二人言语之间竟是毫不避讳,就好像周围无数双眼睛全都只是摆设,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之声也尽是鸡鸣犬吠,浑不在意。
江灵栀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对这两人,她实在是生了不该有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