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戎的亲兵中,有一支队伍专门负责土工作业。通俗地说,这些人和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类似,装备有特制的铲子、镐头等装备,擅长挖土打洞。不过曹操的“摸金校尉”主要是挖坟掘墓来给主子搜罗随葬品,而全戎亲兵中的这些人是在打仗的时候挖个坑、砍个树、修个堡垒之类。
跟随太史信去袭击堵场的亲兵中就有这些人。太史信借助夜色的掩护,指挥这些擅长土工作业的亲兵打头,其他亲兵帮忙,在堵场的北边一里外挖了一条一百丈长、一丈宽、五尺深的土沟。按太史信的本意,要在沟里插上了许多尖端向上的竹枪,但事发仓促,亲兵们并没有特意准备这些东西,只好作罢。
挖好了土沟,太史信又亲自跑到堵场外围侦查,根据营帐的数目和大小,估算卫兵大约有四五百人。他将两千亲兵分为三队,安排两队分别从两个方向敲鼓呐喊,同时向卫兵的营帐抛射火箭和烟花爆竹之类,另一队守在门口,射杀冲出来的卫兵。
凌晨时分,只见一发烟花在空中炸开,现出一个猪头的形状,所有的亲兵都开始了行动。
按全戎的惯例,夜间发动攻击,往往以放烟花作为标志,因为烟花既有图案又有响声,非常利于士兵在漆黑的夜晚接收信号。全戎自己定制了几百个烟花,每个烟花炸开之后都是一个“全”字的图形。然而这次派兵突袭堵场,全戎并不想暴露身份,自然也不让太史信用“全”字烟花。太史信只好自己到市面上去买。他一问价格,好家伙,一个这样能显示出汉字的烟花居然要一百两银子,合着太史信几年的俸禄都才够买一个(问题是太史还是个复姓,太史信装x成本上升一倍)。他又问店家有没有便宜点的。店家说这猪年就要到了,做了好多猪头图案的烟花,成本和售价都低,若是客观不嫌弃,只需要五十两就可以买一个。太史信咬咬牙,忍痛买了两个(多买一个以防意外状况)。
守门的鲜卑士兵抬头看着渐渐消散的猪头图形面面相觑:“这是啥?”他们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破空而来的箭矢射倒。在营帐中休息的鲜卑士兵先是被二踢脚吵醒,随后看到一点一点的火星夹着箭矢落到营帐顶上,连忙连滚带爬钻出营帐,面对震天的喊声和乱舞的火光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只好本能的乱跑。安置在门口附近的卫兵倒是很快集合完毕,可他们刚冲出大门就受到了一阵箭矢的热烈欢迎,除了丢下几十具尸体,连对面来的是谁都没看清。鲜卑卫兵尚且如此,那些赌徒更是惊慌失措,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倒是那些日军守卫不慌不忙,拔出倭刀,三两个人背靠背站好,作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太史信一马当先,一枪挑开几把倭刀,枪尖戳进一个日军的胸口,立刻拔出,又刺穿另一个日军的喉咙。其他亲兵火速跟上,箭射、刀劈、火烧种种攻击,都朝着那些大喊着“板载”的日军招呼。收拾了各自为战的日军,太史信又模糊根据记忆冲向当初霍慎行和公孙晴出现的营帐。这一片营帐早已开始燃烧,残骸中却并没有人影。
在全戎的亲兵马刀挥舞的同时,早有“机灵”的鲜卑士兵发现敌人从南方出现,北边并没有敌人的身影,纷纷在北边的围栏上拆出几个缺口,没命地往外跑。太史信并不在意这些北逃的敌人,而是继续攻击那些拒不投降的日军。等到他率队扫清了面前的敌人,安排人打扫战场,这才从扩大的缺口追逐敌人。
那些侥幸逃脱的鲜卑士兵一路往北跑,正庆幸自己躲过了头顶的马刀,脚下猝不及防,直接摔进了太史信准备好的壕沟。壕沟虽然只有五尺深,但宽达一丈,宽度远远超过人的身高,因此这些鲜卑士兵基本都是脑袋朝下摔了进去,脸皮直接糊到了泥土上,两只手在旁边乱抓,半天站不起来,嘴里塞满了泥土也发不出声来。后边的人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也根本看不清地面,如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一个都摔进了壕沟里。最后还是全戎的亲兵赶上来,把这些鲜卑士兵从土里拉起来。
天色微亮之时,太史信带着全戎的亲兵已经打扫完了战场,迅速撤离到并州境内,开始清点战果。经过清点,有三百八十一名鲜卑士兵成为汉军刀下亡魂,九十七名鲜卑士兵被俘,一百一十三头倭寇去见天皇了,没有倭寇被俘,另抓到平民两百五十三名,缴获黄金三千余两,白银和银票共计八万余两、首饰玉器等若干。太史信听领头的亲兵汇报了俘虏与战利品数目后,在一众亲兵和俘虏面前打开了自己的口袋:“你们看看我的战利品。”
领头的亲兵微笑着接过太史信的口袋,伸头去看口袋里究竟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能让太史将军念念不忘,结果“啊”地大叫了一声,吓得把口袋掉到了地上。
太史信面无表情,把口袋捡起来,从里边拿出一个“战利品”,喃喃地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次我杀了七十七个倭寇,把他们的左耳割下来装好……”
全戎的那些亲兵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听到太史信的话,也不由得一颤。那些俘虏看到太史信手里的人耳,吓得面无人色,甚至有俘虏大小便失禁。
上一章我们列举了战争目的的一些内容,这次说说军功的统计。与战争目的相对应,从械斗一般的原始社会到以击败敌人为主要目的的春秋早期,对军功的统计大抵是由军官提出,谁作战英勇,谁斩将夺旗之类,然后统治者那里论功行赏,并不需要精确统计军功。
从商鞅变法开始,士兵可以通过立下战功获得爵位,这就涉及军功的精确统计。秦国商鞅的《军功论》里边说:“以斩获首级数目赐爵”,据资料记载秦国士兵每斩获一个“甲士”(军官)首级,就可以获得爵位一级、田宅一处、仆人数个,这就使得秦国士兵每次听到打仗都很兴奋,所以有了后来的“虎狼之师”的称谓。
那时候确定战功的方法之一就是斩获敌人首级,然后系在腰间带走,或者是用马匹载运、或者用马车拉走。三国才女蔡文姬写诗说:“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说明了用马匹载运头颅是存在的。那么像太史信这样一战击杀几十个敌人,头颅往哪里放哪?如果携带这么多头颅再去继续作战是很不方便的,于是就出现了另一种记功方法——通过割下耳朵来算军功。
《说文解字》记载:“馘,军战断耳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作战时割下敌人的耳朵来算军功。在古代大规模战争中,士兵杀死的敌人会很多,如果再通过收集敌人头颅来算战功就显得力不从心,所以就改为收集敌人的左耳。为什么是左耳?一是古人以左为尊,二是怕有人割下敌人两个耳朵冒充战功。这个方法也一直为历朝延用,例如《神雕侠侣》里杨过割下蒙古大军几麻袋的耳朵作为礼物送给郭襄做生日礼物。
在大规模战斗中,战机转瞬即逝,哪有功夫去割敌人的脑袋或者耳朵?以新汉帝国为例,太史信、全戎等人几次率军与鲜卑军发生几万人规模的大战,这么高强度的战斗,哪有功夫去割敌人耳朵或者脑袋?那么计算士兵和低级军官的战果就要结合当事人杀敌的数目以及上级的观察,真正砍脑袋、割耳朵的事情已经不多见了,战绩中的水分不可避免。而太史信这样的高级将领,作用更多体现在运筹帷幄之中,衡量他们的战绩往往用的是部下的总战绩,所以经常听到斩首x万的说法,这数字是他们部下杀死敌人的尸体总数(而非真砍了这么多血淋漓的人头)。当然谁都不傻,太史信等人会把部下报上来的杀敌数和打扫战场时发现的尸首数字对比,朝廷也会对各将领报上去的杀敌数和尸体数进行比对,避免水分过大的情况。
太史信这次把他消灭的倭寇左耳全部割下来收好,其实只是模仿前代统计军功的做法。但这样的做法早已不常见,太史信这个一项以仁慈著称的将领居然把那些倭寇的耳朵一个一个割了下来,这反差中透露出的冷酷,足以让全戎手下身经百战的亲兵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