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到了选择的时候,悟净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想和你一起走,不过该还的钱还是要还的。”
于是悟道多了个沉默寡言,安全感爆棚的旅伴,或者说导游才更准确,因为悟净对这条路真的很熟,甚至还习惯性的把行囊背在了肩上。
一路畅行无阻,下午时分二人来到铜台府城门前,悟净熟练的从行囊中翻出通关文书交给守城的卫兵。城中贩夫走卒摩肩接踵,只是衣着样貌与他们差别颇大,一路上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甚是好奇。
悟道很紧张,他得想办法赚些盘缠,还得还悟净的钱,但又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因为他还得去燃灯寺。
两个人就这样在城里逛着,各自想着心事,在一处府邸前,悟道停下了脚步,那里张贴着一张告示:重金求医。
悟道转过头问道,“去试试?”
“你会看病?”
“不会,但他说重金。”
悟净很无语,但还是跟着悟道走进了府邸,管家不冷不热的看着两人,他见过的骗子不在少数,像他们这么不专业的还是第一次见,可鉴于悟净的体型,他还是客气的道,“城里的老先生和不少游医都来看过了,我们家老爷也吩咐了,看好了病才回给钱。”
悟道咬咬牙,“走吧,去看看。”
或许是出于对主家负责,或许是期盼着奇迹,管家并没有为难他们。院子很大,兜兜转转来到少爷的房间,轻轻扣响房门,一位雍容的妇人正打开房门,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管家小心翼翼的向夫人介绍了两位大夫,悟道轻轻咳嗽一声掩饰慌张,走到房中假装把手搭在少爷的脉门上,号了半天脉,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位少爷还活着。
深吸一口气,悟道双手结内狮子印,心中默念金刚萨埵降魔咒,口中轻喝一声,者,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黄光落下,与此同时一个黄衣女鬼从那少爷的身体中被弹飞出来,伏在床上不住颤抖。少爷的面色恢复红润,干枯的嘴唇重显润泽,然后眼皮跳了跳,紧接着就睁开了眼睛。
管家和夫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近乎神迹的一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号号脉就能把病治好的,要知道少爷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嗜睡,直到七天前更是一睡不醒,全凭一口参汤吊着命。
夫人扑到床前,抓起儿子的手,泪水如断了线般的珍珠落下,“陵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寇陵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疼,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水。管家一见急忙斟满一杯,小心翼翼的喂少爷喝下,又恢复了一会儿,寇陵才开口道,“娘,我没事儿。”
夫人噗通一声跪在在地上,“多谢小先生救命之恩,长福,快去取锭金子过来。”
悟道长舒一口气,“你们先出去一下,病还没有看完,一会儿再说酬劳的事。”
出于对这少年大夫的信任,主仆二人很快就出了房间。
“你为什么要害他?”悟道看着黄衣女鬼问道。
寇陵一愣,“我害谁了?”
悟道有点无奈的说道,“没说你,我是问你身后的那个黄衣女鬼。”
“黄衣,女鬼?你是说阿萝吗?”少爷有点激动,撑着身子坐起来,抓住悟道的手,“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原来那黄衣女鬼名叫阿萝,生前是寇家的侍女,与少爷寇陵年岁相当,少男少女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是郎才女貌,很快便私下走在了一起,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被夫人发现了,按理来说大户人家少爷与丫鬟私通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这寇陵动了真心,一心想娶阿萝为妻,寇老爷一怒之下就下令杖毙了阿萝。
可怜阿萝一片真心孤魂无主,便留在了心上人的身边每日于他梦中私会,一天两天这寇陵还扛得住,又那经得起天长日久,阳气枯竭身体每况愈下,又贪恋梦中与阿萝欢好,最后只落得沉睡不醒。
最后阿萝泣不成声的表示从未想过要害寇陵,只是想留在他身边双宿双栖。
悟道叹了口气,可毕竟人鬼殊途,又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你若再留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不如我试试超渡你投胎转世。”
“不要。”寇陵说道,“其实阿萝死的时候我就想随她而去,是她在梦中劝我不要做傻事,阿萝若是走了,我也和她一起去投胎,来生再做夫妻。
守在的悟净忽然开口道,“这辈子你二人纠缠颇深,寇家又与阿萝结下因果,想来投胎之后也会遇到,虽然前情不再,但后缘可续,如果你们一意孤行,只会害人害己,鬼魂滞留阳间和自尽可都是重罪,就算地藏王菩萨慈悲,可地狱的刑罚终究要滚一遭,你们二人可舍得对方受那钻心蚀骨的痛苦?。”
这番话也算入情入理,阿萝也不想让心上人受地狱之苦,抿唇点了点头,“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与阿陵最后再见一面,也好劝劝他。”
这倒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悟道点头同意。
约有半个时辰,阿萝才依依不舍的从寇陵的梦境中脱身,向悟道深深一礼,然后闭上双眼静待上路。
悟道手结宝瓶印,心念摩利支天心咒,轻喝一声,行。淡淡佛光渡满阿萝全身,她的身影逐渐虚化直至消失,床上依旧沉睡的寇陵眼角一行清泪滑落。
出得门来,寇夫人忙上前询问,悟道只好如实相告。
寇夫人闻言大惊,毕竟这种事虽不犯法,但也不光彩,除了寇家人没有外人知道,看来这位小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一旁的管家用托盘把早已备好的金锭恭敬奉上,“我家老爷出门寻医未归,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留宿二位,还请先生见谅。”
客套几句,悟道收好金锭,在悟净的提醒下直奔铜台府衙,通关文牒上有毗卢遮那佛的法印,师爷的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加盖了府印放行。然后又到市集去购买了一些路上的干粮用品,次日清晨他们随着第一波出城的人流而去。
一路上悟道会经常问些之前有关他们旅途的事,悟净也触景生情,话逐渐多了起来。有了这位向导,他们一路都很顺利,很少露宿荒郊,也总是能在合适的地方补给,甚至还能带些轻便的小东西倒卖,赚点小钱补贴盘缠。
站在天竺国城门前,悟道震惊了,原来城市可以那么大,铜台府和这里一比就像个小村庄,走进城中却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皇宫前的高台下,回头看看悟净,发现他竟有点神情恍惚,只好拉着他随着人流挤了过去。
随便找了一位路人问了下,原来是天竺公主在抛绣球招亲。
悟净终于忍不住了,“这天竺公主是常年招亲么。”
见所有人都看向他们,悟道忙把悟净拉到一边,问过缘由后也不禁哈哈大笑。
对他们来说这种热闹不凑也罢,免得又遇到个兔子精,于是就找个客栈住了下来,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由于公主招亲,驸马游街,府衙休息三天,这让悟道很无奈,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只能上街瞻仰一下驸马的风采了。
驸马身披大红锦缎礼服,胸前扎一锦缎红花,金冠束发,远远看去端得一副好皮囊,潘安宋玉不过此,此时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勃,不住向两旁围观的众人抱拳。
悟道的目光随着驸马远去,悟净推了推他,示意该回去了。
“那驸马是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