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绝曾以为自己当初上谢家“求取”木灵的时候,已是天大委屈,每每想起,心口便郁痛的不行,哪怕后来谢家倾覆,她也常耿于怀,可现在与墨千痕和夏桐相比,她那些委屈好像不算什么。
她的委屈,多是自尊使然,而墨千痕和夏桐咽下的委屈,千夫所指,万民唾弃,何其惨痛?
左少邦和太傅府败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双目失明的皇后远赴猎宫历练,这是明摆着的事,如果有一天给墨千痕一个解释的机会,这其中的苦衷会有人信吗?
白无绝低眉垂眼想了一番,在今日听罢师兄所言之前,打死她都不会信墨千痕有什么苦衷,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值得信,那么多自以为的证据,墨千痕简直百口莫辩。
聪明如他,所以他一直不辩。
平时那么爱在白无绝面前胡搅蛮缠的人,突然有一天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这使得白无绝此刻越加心口揪痛。
“小绝,你回北骨有些时日了吧?有精力和手段那位,可有提过查的如何了?”左少邦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啊?”白无绝一时没回过神来。
“痕王啊。”左少邦还以为她猜不出那位是谁。
“哦,应该……还在查。”白无绝嗫嚅。
左少邦瞅她:“应该?”
“我回头和他一起查,有了眉目再跟你说。”白无绝心虚地望了夏桐一眼。
可叹夏桐目不能视,否则定能发觉她不对劲。
左少邦看得真切,但也望了夏桐一眼,没有当场戳破。
待师兄妹两人聊完正事,夏桐才问:“痕儿好吗?”
“呃……挺好的,他也在平狱城,我问问他哪天有空,我们一起来看母后。”白无绝自然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说出来之后,她就更加心虚了。
现在的她,有种在胸怀格局上被墨千痕碾压的感觉,却又不得不佩服他,还有些愧对他。这声“母后”,前一刻是因为怜悯,这一刻却是因为歉疚了。
“他也在平狱城?这么近?”夏桐喜道。
白无绝简单“嗯”了一声。
她不敢往深了聊,不能跟一位母亲说她儿子受了伤,更不好意思说她儿子不许她来,这次是被打晕了,她才来的。
夏桐双手绞在一块,显然在压抑内心的激烈情绪,仅仅这么一个儿子离她不远的信息,就足以慰怀了。
“既如此,小绝,你回去吧,免得痕王担心。”左少邦道,“皇后殿下,我歇好了,这几日你也受累了,浩生小妖一时半会儿不敢来犯,我们回猎宫吧。”
“好。”夏桐在白无绝的搀扶下站起身,牵住左少邦塞给她的一角衣袖。
白无绝:“我送……”
“不必了,万一碰上猎宫守卫,徒生事端。”左少邦道。
“啊,等等,荡北公。”夏桐想起什么,“绝儿,你和痕儿打算在平狱城待多久?”
“满打满算,俩月。”白无绝说的是自己。
“那你们下次来的时候……哦,我不是催你们常来啊,你们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说的是如果有时间来……”
“母后,每七日我来一趟,可好?”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来的时候,可否带一些缠丝妖油和盘龙姜,荡北公的禁制,我稍有头绪……”
“母后有解了?”白无绝霎时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