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从玄影手臂原路退了回去,而他的手臂完好如初,依然横在墨千痕胸前,一滴血都没流。
墨千痕仿佛明白了什么,眉头锁的更紧:“玄影,你既已开智,且与她本命相携,应该非常清楚强行除印的后果是什么,你拦我干嘛?去阻止她啊!”
“正因为本命相携,感同身受,才更要拦你,我不许你妨碍她,更不许你再伤害她。”玄影冷道。
“她掉阶,你也会衰弱的!”墨千痕急了,偏偏玄影的身躯并非真正实体,形貌全依白无绝幻化而来,打也打不倒,推也推不开,简直叫人无处着力。
玄影满不在乎:“我不怕。”
“她有多疼,你也不管吗?既然感同身受,你不疼吗?”墨千痕气急败坏地道。
玄影一脸倔强:“她能忍,我也能。”
“你!”要不是看在他与白无绝一模一样的份上,墨千痕真想一巴掌打散他的表情。
“再说了,比这疼的我们都忍过。”玄影突地垂了垂眸,令人感觉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反正都是你害的,主人说得对,杀了你,一了百了,这样比较好。”
墨千痕一惊:“姐姐想杀我?”
“小贼,受死吧!”
这次玄影先出手,宽大衣袖流动起来,本无实体的袍子就像一潭黑水,顺着那袖子流成绳索绑在了墨千痕身上。
玄影整个人的颜色当即浅了一些。
以至于墨千痕能够看见,在玄影额心之中,有一点相当浓黑的存在。
灵种!
墨千痕默默念了一句什么,玄影身躯就是一颤,缠在墨千痕身上的黑水绳索蓦地松动了。
“控灵咒?”玄影当即冷道,“就是这玩意儿,数次操控于我,你竟也学会了?”
待得身上轻松,墨千痕又飞快地捏了几个诀,所有流淌出来的黑水全部回归玄影,眨眼间,黑袍子直挺挺地立于原地,从头到脚像是凝固了,连眨眨眼睛都不能。
墨千痕急不可待地就往屋里冲。
“痕王留步。”何寿开门走出,拢拢衣袖,站在檐下,老眼威仪十足地望着一只脚已经踏上石阶的墨千痕。
“见过司座大人。”墨千痕不得不先拜礼。
“哎呦不敢当,御则司不吃朝廷俸禄,本座不算朝廷命官,大人呢,都是别人尊称来的,痕王如今之地位也这么叫,真是让本座赧颜呐。”何寿和蔼可亲地道。
“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来接王妃,司座大人行个方便吧。”墨千痕道。
“接?不是抓吗?”何寿奇道,旋即换了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痕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是王位啊,陛下亲审,都得赐个座给她呢,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再说了,她师兄你扣了,府给封了,她未来的夫君你也扳倒了……”
“什么夫君!”墨千痕疾言断喝。
“自然是三殿啊,不然痕王以为这俩人为什么争先恐后地除印呢?”何寿抚了抚须,“本座那外孙儿,非白无绝不娶,阶位配不上,地位总要配得上嘛,白无绝也是痴情一片,早在月余前,就决定拔除与你的婚契铭印了。”
月余前……墨千痕握扇子的手迸出青筋,那岂不是谢家完蛋的时候?怪不得何邑说她所托之事,何老司座答应了,原来是这么件事!
而再久一点,天字号还仅是纸上雏形的时候,白无绝中了阴蜈散,也曾说过想办法拔除婚契的话,竟是真有此心!
她这么想与他一刀两断吗?
她又是什么时候与墨清淮两情相悦的?
到底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准的,他没有猜错,早在白无绝选择救墨清淮,而任由他被疾浪的天赋攻击打中时,于白无绝心里,就已然分出了亲疏轻重,这才有了墨清淮违誓,她相继也心心念念着除印。
墨千痕眼前一黑,痛苦地闭了闭眼。
难道,这就是她从东湛回来,易了容貌,掩了行藏,不声不响也不找他的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