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躺在学校的操场上,右胳膊放在脑袋上遮住了左眼,而右眼正盯着天上的月亮。其实季君的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他没在看月亮,也没在打在身边嗡嗡唱歌地蚊子,他甚至特意将左胳膊伸地老长,好让蚊子都去咬它,不要在自己的耳边嗡嗡打扰到自己发呆。
可能是傍晚下了点小雨,所以操场上面湿漉漉的,季君整个背已经被浸湿,但是季君之前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他现在甚至觉得如果衣服不沾上点水自己穿着都不习惯。总而言之,季君现在的状态可以称之为痴呆,也可以说是他在不断地跟自己扯淡来以防自己痴呆。
周围的蚊子似乎对季君的左胳膊并不感兴趣,依旧在他的耳边嗡嗡。“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左腕有个纹身?”季君心想,难道有纹身的胳膊血里有毒,所以蚊子不爱吃?还是这群自以为是的交响乐大师想要抓住自己仅有的生命,将美妙动听甚至能抑制香菜生长的乐曲全部演奏给自己听?也不能怪这群大师,毕竟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拍死。“艺术家都不长命啊!”季君感叹道。
“所以,蚊子的嗡嗡声真的能抑制香菜生长?”“当然不能,我是在扯淡的。”“你****”季君心中分裂出两个人在互相对骂着。
“所以月亮上能长出香菜吗?”其中一个人问道。
“闭嘴!”季君突然在心里对着那两个人大吼道,然后那两个人勾肩搭背地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但是这个问题却开始折磨季君了。
所以月亮上究竟能不能长出香菜?季君有些后悔了,他觉得昨天应该问问那只乌鸦的,也许它能给自己一个正确的答案。
乌云渐渐遮住了月亮,季君的所有思绪随之被打断,他从地上坐起来,在身上摸了摸,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烟,估计是从寝室出来没拿。
“谁能给我一支烟!”季君仰着头冲着黑压压的夜空大声叫了出来。
“喏。”
突然从季君的脑袋后面伸出一只手,手里正拿着一根烟,季君吓得立马转头,是一个壮汉,穿着黑色的短裤黑色的背心,满身是汗,还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啊……”季君伸手接过烟,衔在嘴上,然后又在身上找火机。
“喏。”那壮汉伸手又递给季君一个打火机。
季君点着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冲着壮汉说道:“谢谢。”
“不客气。”壮汉接过打火机坐在了季君身旁,接着说道:“我这辈子最恨四种人。”
“哪四种?”季君一口一口抽着烟,每一口都深吸进肺里,他想给自己灌醉。
“第一种,带烟不带火的人。”
“第二种,带火不带烟的人。”
“我知道,第三种就是我这种,既不带烟也不带火。”季君抢答道,“那第四种呢?”
“害死过人的人。”壮汉道。
“挺有趣。”季君将烟头摁灭在土里,然后随手给丢了。
“足球队的要是看见你这么做,会把你当球踢的,然后再给你扔进学校的望月湖里。”壮汉说道。
“现在都快一点了,足球队的人都被锁在寝室楼里了,他们看不见我。”季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就是足球队的。”壮汉淡淡道。
“啊?”季君微微一怔,然后满脸的尴尬:“啊……”
“我没那个兴趣给你丢进望月湖。”壮汉说道。
“所以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操场就是为了抓随地丢烟头的人?”季君问道。
“我在绕着操场跑步。”壮汉回答道。
“跑步?我怎么不知道?”季君有些惊讶,一晚上周围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你一直躺在操场上,从九点一直到现在凌晨一点,我也不知道你是在睡觉还是在喂蚊子。”壮汉无语道:“蚊子是你情人吗?”
“你从晚上九点一直跑到凌晨一点?”季君震惊道。
“没错。”壮汉说道。
“这么刻苦,你想加入国家队?”季君问道。
“不想,我只是在等人,顺便做做运动。”壮汉说道。
“等谁?约会对象?”季君问道。
“你听说了么,学校里最近出现了一个漏阴癖的男学生,专在晚上的时候带着蝙蝠侠的头套对男生下手,我想在这里等他,然后抓到他交给保卫处。”壮汉说道。
“漏阴癖?还专门对男生下手?有些扯了吧。”季君根本不信。在季君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附近的小区里有个漏阴癖的大叔,专门在上学或则放学的路上,对着女学生耍流氓。季君当时的女同桌就遇到过,然后吓得要求季君每天陪着她放学回家,上学也要在公交车站等她一起,只不过后来这个女学生躲季君比躲漏阴癖的大叔还要积极。据说这个漏阴癖的大叔后来被卖到了缅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季君觉得漏阴癖很恶心,但是自己为什么会比漏阴癖的大叔还恶心?还让人避之不及,季君虽然现在可以理解了,但还是接受不了。
“我也不信,但是我的室友遇到了,他从化妆包里还拿出了那男学生掉在地上的饭卡。”壮汉说道。
“你等会,什么东西?化妆包?”季君噗嗤一口笑了出来,“所以你们顺着饭卡不就能查到是哪个学生了吗?”
“查了,持卡人的名字叫豌豆公主。”壮汉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的,我真的怀疑你在跟我胡扯。”季君心想眼前这个壮汉绝对不是正常人。
“如果我在胡扯,那我在这待到半夜是为了什么?”壮汉反问道。
“行行行,我相信你,所以线索断了?”季君问道。
“没错,所以我们把那张饭卡里剩余的三百多块钱都给花光了,算是给我室友造成的心理创伤的一种补偿。”壮汉说道。
“你真的不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挺扯的吗?还有别的受害者吗?”季君问道。
“是挺扯的,所以我待到了现在,我要证明漏阴癖绝对不可能对男人下手,也要证明豌豆公主一定感受不到床垫下的那颗豌豆!”壮汉突然义正言辞的说道,季君看着他那正义的表情,陡然间浑身也充满了正能量。
“虽然我不知道我在热血什么,但是豌豆公主和漏阴癖一定有某种象征意义对吧!”季君语气雄浑,表情凝重。
“没有任何关系,我瞎掰的。”壮汉说道。
二人狗眼对视,沉默了几秒,然后都没憋住,大笑起来。
“你居然能一本正经地跟我扯这么长时间。”季君竖了个大拇指佩服道。
“你也一直听到现在。”壮汉笑说。
“季君,季节的季,君子的君。”季君自我介绍道。
“高永幸,永远幸福。”高永幸说道。
“不回寝室?继续锻炼?”季君问。
“怎么回去,十一点就锁门了。”高永幸说道。
“出去喝一杯?门口的小酒吧应该还没关门。”季君说道。
“今天就算了,刚锻炼完,这个时候去喝酒不太好。”高永幸说。
“你真的从九点跑到了一点?”季君问。
“本来只想跑一个小时,但我发现你一直躺在那,寝室都快锁寝了你还在那,然后我就想看你能躺到什么时候,然后我就一直在跑,你从地上起来我才停下来。”高永幸解释道,
“你也真够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