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七欲哭无泪,“阿婆,这是什么?”
檀阿婆会说汉话,只是要人仔细去听,十人竖起耳朵。
“牛的,肠子,里面,汤,蛇……胆……”她不知道菜也有汉名,叫百草汤。
卫瑾和记起来了!
他像一阵旋风似的,消失了。
要说这三人为何穿得破破烂烂,是因为他们一直绕开了百族村寨走,衣物没法彻底清洗,寻常的洗漱也只能在湖边溪里进行,更别说镜子了,全靠彼此的眼睛。
卫瑾和在初入越州时,因不知道地形,还特意去拜访了两个寨子,带上了礼物,以示友好,尽管那都是些银子。可有一日,他在溪水边看到了一幅古怪的画面。
有两个百族男人正在宰牛,也在制作牛瘪汤,他们将牛的肠胃剖开,在那一堆绿色和绿黄色的东西里挑挑拣拣,然后烧水,将它们熬煮成汤汁。而后,又杀死一条蛇,取胆破开,将汁挤入汤内。
然后,他们竟还把生血装在碗里,和糍粑鸭蛋摆在一快儿,做了一些古怪的动作后,一个男人竟勺起汤汁喝下……
那可是……“呕——”
檀阿婆不安地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这道菜的味道是会在人的嘴里回旋不绝的,只有等两三个时辰过后,才能慢慢消散。
她只好将那些更甜、更酸的野果都挑选出来,一个劲儿地推给几人。然后,将那几个盘子收入食检,来回摆着手,不能吃,不能吃了。
孙薇薇颤颤巍巍,指着第一道菜问。
檀阿婆犹豫不决,最后只用手比划了一条蛇……
岁阿森回来后,看到的便是八个面色铁青的人瘫坐在椅子上,卫六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脸上的线条也显得僵硬了不少。
“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他不明所以。
檀阿婆从楼下端着一盆刚做好的酸汤汁米粉上来,示意他看那矮桌上的食检。他走过去打开,两个盘子、一道汤都已经被动过了,还剩下三个菜,一碗红色的粥、一盘野味、一盘异常难得的海味。
……
大伙儿都蔫了,尤其是岁阿森回答了卫七,那盘白片是生鱼后,他脑袋耷拉得更低。
无奈,岁阿森只好叫檀阿婆先回去歇着,这粉,短时间内是无人吃得下了。
九人蒙头大睡,只有卫六一直守在自家主子的身边。
……
谷善兮是被饿醒的。外头天色大暗,已有灯火亮起,山里头烛火少,窗外的火红色,是一簇簇已经燃起的篝火,隐隐约约,喧哗声也在逐渐扩大。
头睡得有些沉,摸摸肚子,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好让另外两人继续睡。
外头竟已坐了两人。卫瑾和靠着堂屋发呆,卫七抱着碗吃粉,香味勾人。
有声响,两人看过来。
卫七笑着打了个招呼,卫瑾和撇撇嘴。
“还有吗?我也饿了。”
“有呢,在楼下的灶房,嘿嘿,我就不给您端了,太饿了,下次,下次补上。”卫七说完,就埋头进了碗里。
谷善兮下楼,乘着光亮,她看见外头有个十三四岁的侗家少年,看见门开了,便警惕地盯着她。
这人是谁?在这干嘛呢?
谷善兮和他对视几眼,想了想,还是摸着肚子,拐进了二楼的另一间屋子。
端着碗出来时,那人还在,虽然依旧盯着,但目光放松许多。
上楼后,谷善兮先吃了两大口,才开口问卫七,“门外那人是谁?”
“就中午打架那伙儿的吧。”
“他在那儿干嘛呢?”
“盯着我们别出门呗。”
……谷善兮发了会儿呆,夹起粉吹了吹,吃饱再说吧。这汤汁儿比在巍县吃的还鲜还浓、更酸更辣,热出了一身汗,中午那会儿的不愉快,全都随着大汗消散啦!
其余人陆续起来,都端了一大碗酸粉,吃完后,神采奕奕,满血复活,一个个兴致勃勃地趴在廊上,剥着果,两个小萝卜头和孙薇薇则有些眼馋地看着陡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