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亡的方式将他留在身边,永远无法真正得到他的心。或许他也一样。
——死神审判
“那么,你们俩谁先说?”
昏暗的灯光时不时闪烁一下。在这个封闭的小房间中根本照不到角落。
房间里坐着三个人,这样说不太恰当,应该是三个灵魂。两个坐在忏悔椅上,一个则坐在他们对面,看样子是在审问一些东西。
死神有些无聊地掏了掏耳朵,虽然他没有耳朵。然后吹了吹不存在的耳屎。眼前这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鬼,不仅死得奇葩,在他面前接受审判时的操作也奇葩。
“我再问一遍,你俩谁先说?”死神提高了音量,同时还释放了威压。
男孩开口了:
“我说阿sir,说话要讲证据讲道理的。我们俩真的只是过马路没看红绿灯而已。”
“哼!没看红绿灯?被车撞能被分尸?被车撞眼睛还会被挖掉?就算撞你们的车上装刀片,那你身上的电锯锯口,还有她身上的这些淤青怎么解释?肇事车主丧心病狂来回撞你们吗?”
死神指着男孩身上缝的线和明显被锯断了的右腿,又指了指女孩身上十几处淤青,还有脖子上明显的勒痕。
“难道说,她是被两个车中间的绳子绞杀的?你还真是把我当阿sir忽悠啊!”死神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这句话。
“阿sir您真是太聪明了!确实跟您说的一样,那两个司机也忒坏了,一定要严惩这种人!”男孩义愤填膺,激动得右腿止不住地颤抖,可能是接上的时间太短了吧。
死神被气笑了,无奈地摆摆手:
“算了,你们不说,我也没办法。你们去地狱慢慢玩儿吧。”但他刚说完,就听见女孩说:
“阿sir,不如这样,我们一人讲一个故事,您自己来判断。”
女孩语气平淡,不过她那青黑的脸有点出戏,何况她走的匆忙,眼珠子还凸在外面,属实是不文雅。
死神欣然同意,于是,女孩开始了讲述:
“她,是家中的老大,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她很争气,学习好,在学校还有很多朋友,是那种不用家里多操心的好学生。
他成绩不怎么好,有点无赖,总喜欢恶搞别,让加入和老师都很头疼。
他是转校生,这是他第四次转学,他第一眼就看上了这里的环境,在讲台上,他很熟练地做完自我介绍。
虽然年龄尚小,但是他懂得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学习肯定很好,但是偏内向,他就要求和她旁边的人换位置,一番软硬兼施(无非就是给点小零食然后再编点瞎话吓一吓),他就坐到了她身边。
一开始呢,没有打招呼,到了第二节课,他有道题不会,硬着头皮问她,她很耐心地给他讲了。因此,他们认识了彼此。
他爱装酷,每天走到座位上,都要摆个poss,她每次都夸他,像是她照顾弟弟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次期末,他不出意外地考得很差,而她,依旧是第一。
有时候,孩子们的玩笑,也会致命。
这只是谣言,他不耐烦地解释。梦碎了,她很失望,未来好像不存在了,连光明都是假的。
疼痛是那样令人陶醉。
炽热的夏天,除了乌云,没什么能遮住伤疤。他没发现自己的慌张,她觉得那是谎言。
高空坠落的感觉很奇妙,入秋的时节,她穿的单薄,天台风很大,落下去的时候风更大,但是没有那么疼,她恍惚间感觉自己在飞翔,本来她还有点恐高来着。那一瞬间,周围变得很模糊,她有点看不清,不过眼前出现了灰色的地面,她面带微笑。虽然成了一滩肉泥,虽然弄脏了地面,有点内疚。她死了。
他考试完才听到消息,大家都瞒着他,他站在曾经肉泥的位置,手里握着第一名的成绩单,他觉得自己错了。
谎言无法终结,只有无穷无尽的谎言。
她家属找上门,因为她的日记里只有他的名字,他听朋友说,遗书上写了很多对不起,但没说具体的原因。他被推上座,周围坐满了审判他的人,他是杀人犯,他们喊着要他血债血偿。
有人说割腕自杀很痛苦,他觉得那一定是口嗨。
他曾经告诉她,‘动脉不在这儿,在这儿,靠近旁边的位置,用锋利的刀子一划就会喷血,是有节奏的,和心跳的节奏一样。’那时,她手腕上没有疤。
他想更正一点,虽然有节奏,但学不会听停,身上穿衣服的话,会很黏。还有就是,刀片不锋利的话会很麻烦,他第一下没划透,伤口火辣辣地疼,他视线有些模糊,貌似看到了她,笑吟吟的,好像说着什么,他挣扎着要靠近去听。没听清。
他死在家中,遗书上说,他赔一条命。”
女孩说完了,死神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该你了。”
男孩开始了,他扭曲的脸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那年夏天,天很热,也很晴朗。
树间穿行的风,吹着少年的梦,一路吹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