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华棠从左相府回来的第七天后,仪安王府便收到了赵明翰率军归京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王府上下乱作一团,连甚少露面的仪安王也亲自赶了回来,嘱咐府中上下做好准备为世子接风洗尘。
华棠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还对赵明翰余情未了,而是他怕见到赵明翰后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一刀砍了他。
“世子大概什么时候回府?”华棠微微侧头问道。
飞霜回答道:“回郡主,世子此刻正在宫中与皇上商议要事,具体什么时候能回到,这个奴婢也说不准啊。”
“惊雀现在在哪?”她问道。
飞霜:“他就在下人们住的院子里,刚刚我还遇到他了呢。”
“我去找他。”
“其实惊雀这人还挺有趣的,跟他混熟了才发现他脸皮薄得很,随便逗两句就脸红了呢。”飞霜笑到。
华棠歪头看着她,眼中有星点笑意:“哦?才几天呢就混熟了?”
飞霜嗔道:“走啦!”
华棠笑眯眯的移开了步子。
此刻惊雀正在下人住的厢房前那块空地上拿着一根树枝比划着。
不得不说惊雀这孩子确实很聪明,华棠每次教给他新的招式他都能很快记住并学会,甚至还能改动一些招式使之更适合他自己。华棠暗自惊叹,若是他一直这样坚持下去,恐怕只会比华棠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飞霜进行的,华棠总是对飞霜有些不放心,况且飞霜是赵明妍的贴身丫鬟,万一看见了保不准她看出什么来。
飞霜轻咳一声,惊雀看到了她们,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上前来抱歉道:“郡主。”
华棠含笑轻微颔首,目光中带着赞许。
“噫,惊雀,你还会练这个?”飞霜好奇的问。
“偶尔练一练强身健体罢了。”惊雀敷衍道。
华棠从袖中掏出一柄精致的银刀来,刀鞘上刻满了细腻繁复的花纹,拔刀出鞘,刀面上也雕刻着繁花锦簇,翠柳成荫,还镶嵌着几颗色泽饱满的宝石,散发着华贵的光芒,一看便知其造价不菲,但此刀未开过封,刀锋还是钝的,并不能伤人,与其说它是一把利器,倒不如说它是一件工艺品。
“这……?”惊雀疑惑道。
“帮我把它开个封,刀锋旁边的宝石该撬就撬,你拿去卖了换点零花钱也可以。”华棠淡淡道。
没错,这把刀是放在赵明妍的枕头底下的,应当是拿来辟邪用的。
华棠想着现在她手中也没有武器,去街上大摇大摆的买把刀什么的既吓人又破财,还不一定能买到顺手的,况且那把刀的成色还是极不错的,磨一磨应当能用。奈何以现在赵明妍这副弱不禁风身体别说去与人赤手空拳的打斗,甚至连撬个刀面上的宝石也撬不动,于是她干脆把这件差事交给惊雀来做。
按理来说以她现在的身份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自从她听闻赵明翰要回来了,心中便莫名的惴惴不安,她总觉得赵明妍与赵明翰不像外人去看上去那般兄妹情深,总之,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郡主这!”飞霜大惊失色。
“别急,我这不是怕遇到什么不测嘛,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华棠还真是有些怕了飞霜这个小祖宗了,明明不是多大的事儿也能被她搞得像出人命了一样。
惊雀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也没有多问。
华棠就喜欢惊雀这种,叫他做什么他就话不多说立刻行动,办事效率极高。
“记得尽快交到我手上。”华棠嘱咐了句。
飞霜颇为不满的说:“郡主怕遭遇不测那出门多带几个护卫就好了呀,你见汴京城里那家的小姐出门还带刀呀?况且您贵为郡主,身份比她们都高……”
华棠语气不善:“谁说没人带的?那些武将之女出门还佩剑呢,我这种算什么?”
飞霜还是有些不满:“可是……”
华棠挥挥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行了行了,多留点心眼总是好的,再说了,”她指指那把刀,双手在空中比划着:“那把刀就这么长一点,我就算带在身上别人也看不出来的。”
飞霜深深地叹了口气:“哎,奴婢是劝不住您了,要是秋蝉姐姐还在就好了。”
“秋蝉”大概是以前赵明妍的侍女吧,华棠心里想着别的事情,这个名字一下子就从她脑海里消失了。
她淡淡答了一声:“嗯。”
其实华棠也只是随意敷衍一下,这一切看到飞霜眼里就成了她实在是想念秋蝉,所以提起秋蝉的时候她难过得说不出话。一想到这里,飞霜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她瞟了一眼华棠肃穆的脸色,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又不敢流下来。
六月的汴京城已经有些许炎热了,华棠穿不惯从前赵明妍的那些宽衣广袖,既闷又不方便,她便让飞霜去做了些轻便简洁的衣服来,但仍是挡不住那炎炎烈日的攻势,只有在傍晚太阳下山之后天气才会凉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