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段时间?
兰璋脑袋偏了偏,无意间拱向他的掌心,“为什么要过段时间?明天后天都不来吗?”
段从琚轻咳一声,“朕有要事,就先不来看你了。”
“什么要事?娶妻?”
“胡说八道!”段从琚神色不悦。
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人都在操心他的婚事,蒋宗陵催,母后也催,就连兰璋也这样。
“天下未安,朕也无心成家,立后之事,暂且不提。”
听到他的回答,兰璋“噢”了一声,接着问:“那究竟是什么要事呢?”
她刨根问底,段从琚应付得勉强,“你无需关心,在这里好好呆着养伤便行。”
兰璋:“……好吧。”
又是不能攒功德的一天呢。
将兰璋哄睡之后,段从琚终于踩着月色出了暖阁,太监总管高福迎上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金铠甲胄的高壮男子。
见段从琚的眸光落在这边,齐国公朱真上前一步,拜道:“陛下,粮草辎重,军器炮仗皆备,指日便可起行。”
段从琚回看一眼暖阁,掸掸衣袍,道:“甚好。”
“那陛下决定何时起行?”
“明日。”
顺启十五年夏,匈奴进犯,帝御驾亲征,进发娑陵。
——
自从皇儿挂帅出征,太后便一日比一日消沉,每天都牵挂着皇儿的安危,连饭都吃不进。
早些日子她曾邀请世家贵女进宫办一次赏花宴,如今她也没了兴致,当下挥袖取消赏花宴,单独宣了蒋凌衣入宫。
在一众京城贵女艳羡嫉妒的目光中,蒋凌衣乘着宫里的车马入了宫城,一进慈宁宫,抬眼就见到了临安郡主。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敛下思绪,平静行礼。
“蒋姑娘来了。”太后正被段兰蕙的趣话逗得咯咯笑,一见蒋凌衣弱柳扶风地站在台阶下,抬手招她过来,笑道:
“哀家这几日心神不宁,便找你们这群孩子来说说话。”
蒋凌衣拾级而上,柔顺地站在太后身侧,闻言福身一礼,“若是能为娘娘解闷,凌衣自是高兴。”
说话间,她小心地抬目环顾四周,鬓间珠翠微摇。
太后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疑惑,“怎么了?”
蒋凌衣忙收回目光,有些惶恐,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微表情会被太后注意到,脸上微微窘迫,
“凌衣听说兰小公爷也住在宫内,还以为太后会寻他来说说话,却是不见他的踪影。”
“他呀。”太后笑道,“他前几日伤了身子,正住在暖阁内,至今未好,皇儿出征前还特地封锁了御驾亲征的消息,让他好生休养着。”
陛下,还会这么细心?
蒋凌衣微微垂目,视线落在自己葱白的指尖,想到当时,她苦心绘作的画卷掉落在泥地里沾染尘土的模样。
指尖悄然绷紧,陛下绝尘而去的身影自她脑中再一次显现。
蒋凌衣敛眸轻道:
“陛下对兰小公爷可真好,臣女听说兰小公爷自七岁就住在宫内,每日和陛下同吃同住,缠着陛下骑马玩乐,插科打诨,好不亲密。”
太后微顿。
兰璋当时阴差阳错地喝了皇儿御赐的毒酒,险些身陨,皇儿因此有愧,对她纵容了几分,关系慢慢的越走越近。
太后本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只是觉得这是孩子间的情谊罢了。
可是经蒋凌衣这么一提,她才觉得事情渐渐不对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