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凰下来将长枪一甩，伫立于地，眼睛紧盯着前方扑上来的傀儡们，她道：“父亲说过，要用人的方式去解决，给他们以最后的尊严！”

凌渊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兰凰，他们只是幻象。”

他提醒她道。

“不用你说。”兰凰道。

她深知前方的傀儡，都是幻象，可她还是说了这句话，为了什么呢？其实她也不明白，也一直都不理解父亲说为什么要给这些人以人的方式，保留他们最后的尊严，对她来说，人类渺小的，无异于尘埃，死了便是死了，魂灵自会去往该去往的地方。

至于是什么地方，她从未想过，犹记得父亲说过，灵气若是有怨，便只能是煞气，聚结于地，百草不生。

所谓天地有灵，也会生怨，可怨与不怨都无非是他们看不开，与自己有何关系？

兰凰想着，便一路冲了上去，所过之处，没留他们半点痕迹。

凌渊见此只觉得不妙了，都说人执着，若是神执着起来，便是场大乱，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兰凰看不开自己父亲的离去，这可不好。

明明知道对面是幻象，可她还是尽了自己的全力。

“兰凰，你别陷得太深了！”凌渊怒吼道。

兰凰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我从不会——”

她话音刚落，凌渊便见一只巨大的火凤凰腾空而起，兰凰看着凌渊，眸子里全是清冷。

她都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她收起了自己的红玉，转过了身。

“兰凰！”凌渊又叫了她一声。

她的执念远超了他的想象，当年他父亲战死，留下年幼的她和一群年幼的孩子，兰凰带着她们爬上了天梯，在天梯之后安了个家，让山谷开遍了的凤凰花，算是无世无争。

也正因为如此，她没有给战败的长宣退路，让长宣的人全都死在了天梯上。

她说她愧疚，其实全是对自己的愤恨吧！自己父亲死后，她要担起家族的所有重任，所以她在正义和生存面前选择了“生存”。

呵，正义？

可长宣的正义终究是抵不过生死的，所以他生生世世都被困在尘世里，不得解脱。

正想着，凌渊却看见兰凰跃空直上，与火凤凰来了个面对面，兰凰抬起眼，轻声唤道：“父亲。”

火凤凰只是扇动着翅膀，没给她任何回应。

兰凰又道：“您说正义，可是何为正义？”

火凤凰仍然只是扇动着翅膀，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凌渊喊道：“兰凰！下来！”

兰凰闻言，便是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没去搭理他，只顾着看眼前的凤凰。

忽然火凤凰流出一滴泪来，兰凰看着那滴泪睁大了眼睛，“父亲？”她唤道。

“是你吗？”兰凰又问道。

凌渊见兰凰不对劲儿，她怎么可能连幻象都没分不清了？难道真的像萤灵子说的那样吗？

兰凰，陷得太深了。

凌渊见她如此便皱了眉，自己也飞奔直上，却见兰凰竟拥抱住了那火凤凰，它原本燃起的火焰慢慢暗淡下去，蜕换了一身的金光艳艳。

凌渊见此一惊，怎么可能？

他那日在古道里，见着的，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只见它拥住兰凰，二人一同飞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