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秋风,冷冷的天下着小雨,淋淋嗒嗒,悉悉索索。骑马提灯的两个汉子想不到秋天冷的这么早,纷纷裹紧了袍子,这才九月初罢了,酷暑也实在去的快。两只马儿也有些冷的畏缩,蹄子渐渐行慢,摇摇头,低声嘶哑着,受不住这凉风。一个汉子马鞭一打,马儿吃痛,又只得忍着冷跑起来,顺带卷着落在地上发黄的梧桐叶子。另一个汉子瞧见,也不甘于后,加鞭赶上那汉子,与他并排行着。
“文老四,这条小路可是对的?那厮会从这边上走吗?”一个汉子一边问道,一边左手拉住袍子,他实在觉得这天冷得太快。
“这厮除这南路山间小道,其它口子谅他也不敢走!东边是老山头盗匪,西边是悬崖峭壁,弟兄们也将北边渡河口给封了。”文老四轻蔑地笑了一下,“那厮今日傍晚给我用暗器打伤了小腿,想必也跑不了多远,至多在这一块儿藏着,若要跑,只能从后山的梧桐小道出去……”
“李神通那厮号称踏雪无痕,轻功属实了得,在江湖上素来少逢敌手,不过……”骑马的汉子狞笑了一下,“哎,你说咱若是把那家伙逮住了,该怎样办他?方老哥?”
“依我看,要不把他脚筋挑了?那家伙飞的那么快,可着实累死咱兄弟俩个了,我方杰可真心想瞧瞧那家伙的脚到底是怎么长的,他妈的!忒能飞了!”方杰说完,对着两边的梧桐树望来望去。这两道的梧桐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岁月,棵棵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沙沙的落叶声随雨不断,萋萋的灌木丛与风而乱。
二人不再言语,愈是这样的环境,愈是什么也不能确定。
文老四从马袋上掏出酒葫芦,自己喝一口,壮胆取暖,提提精神,喝完后递给方杰。方杰右手接过,对着自己的大嘴巴咕嘟咕嘟往下灌,二人几口便喝完了这酒葫芦里面的酒。方杰将酒葫芦递还回去,文老四收回,放进马袋里面。二人向前方看去,依旧黑漆漆的一片,完完全全没有踏雪无痕李神通的踪迹。
忽听一道破风声,方杰和文老四马上的提灯灭了。
又一道破风声,方杰和文老四胯下的马儿慌乱了,不停发癫乱窜,疯狂跳起,方杰和文老四毕竟是老手,没有慌张,眼看控制不住,当下放马,从马上翻下来。那两匹马儿一个跳着跳着跳死了,一个直接撞在一棵大梧桐树上,撞了一个头破血流,也死了。
有人来了!
方杰迅速拔出腰间双剑,张顾四望。文老四的兵器在马上,只得从身后拔出一柄短羊角刀,刀广三寸。二人背靠背站住,瞬间屏息。
“嘻嘻嘻。”
随风而来的,不是人,是阴冷的笑声。
是人的笑声还是鬼的笑声,或者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哟,还在这里死撑?”黑暗里,仿佛从天上传来声音。
二人不敢说话,目视自己的前方,却找不见敌人。
“方杰,文德,你们二位是飞云帮成名的人物,我早闻得二位的鼎鼎大名。不过某家劝你们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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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趟这趟浑水了,江湖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死几个也是白费。”
这声音很压闷,似乎经过了刻意的调整。
“从那里来,回那里去,你们若再前一步,下场和你们那马儿一样。”
又一道破风声,却使得方杰和文德二人的双手一抖,原来是二人的兵器被打着,那股力道着实大,几乎要把二人的兵器给打飞出去。
二人回头相望,对望惊骇。
只一道破风声,却连发了两枚暗器。
然而二人也不后退也不前进,只是站在原地。
暮色无光,天边只有黑乎乎的乌云没有月亮。
只听一声惨叫,文德倒下来。
“文老四!文老四!”方杰大大恐惧,马上后撤,远远瞧见文德痛苦扭曲的样子。他两只眼睛不断放大,白多黑少,一只方脸几乎要拉成了驴脸,他张大嘴巴两手不停搅动,整个人滚在泥浆里,陷入了一种疯狂之中。他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十根手指如刀一般。他一边大声的叫唤,却发不出人的声音。他最后拼命控制自己还能控制的一只右手,抓住地上的羊角刀,毫不犹豫地插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嘴巴流不出鲜血,整个人死不瞑目。有一只暗红色的小虫子从他的鼻孔里爬出,没一会身子一翻,死了。
方杰完全不知道文德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他在地上打滚,然后一命呜呼。即不知何人出手,也看不到出手的人。他扑通跪下来,抛掉自己的双剑,然后对着空气说道:“求这位大爷饶我一命,您武功高强,在下不是您老的对手,愿意回去。”
“这就好,我不难为你了。快滚!”说完天上又是一阵嘎嘎的阴冷笑声。
方杰转过身子,也不拿剑,也不顾文德的被雨冰凉的尸体,他直接朝后面飞奔而去,什么也不管了。
方杰,你真是个懦夫!懦夫!
午后,在北河小镇渡口处的酒馆里,他在借酒忘却,忘却昨夜的耻辱。
好友文德惨死,他却像一只老鼠一样在别人的眼皮底下逃走。
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和他拼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被塞着了。酒不能喝下,一种强烈的自责促使他不能宽容自己。
自清早回到他扎营的酒馆,他与手下人说了昨夜里的事情,隐了些不该说的。有些人还没听他说完,便冲到门外,要去报仇。他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去了。
“算了吧,人死不能复生。方老大,你不要这么喝闷酒了。”旁边的一个背后插双板斧的壮汉,坐在他身旁,推了推他的胳膊肘。
“洪二弟,我恨,恨那人跑得太快,我追不上他。谁知回去,文老四便中了他的毒手。”方杰说到这里,泪水滴到酒碗里头。
“你这泪流什么,人死了,咱们便给他报仇。那人你可知道是谁?”洪二弟声音哄哄的,一捶桌子,好一副架势。
“夜里头黑,那人从道上走来,穿的是黑衣,戴的是黑帽,哪里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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