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雪,飘起来了,一片片洁白的雪花,随风飘舞,摇曳多姿,像鹅毛,如柳絮,晶莹光亮,婀娜多姿。
已经是三更天了,白玉进站在阁楼雕窗之前,目光望着不远处帝都的天武道,双眸里有着淡淡地忧虑。
阁楼是整个白府最高的地方,尽可观帝都繁华,目可进千里烟云,只是在这寂静墨染般的夜晚,却让人生不出一览天下,踌躇满志的感觉。
“少爷,夜深了,奴婢服侍您睡下吧。”
“丑丫头,当我认为世界是静止的时候,其实不过是黑暗中,我在前行,当我以为我在前进,窗外低啸的风声掠过我耳旁告诉我,我在后退。人生是不是如逆水行舟,不仅是不进则退,而且还无法下船。”
“少爷,什么是黑暗什么是进退,柔儿可不懂,但自从您今天傍晚从家主的书房中出来后,就在院中练了好久的枪法,又吩咐柔儿为您备好了您的战甲和疗伤的丹药,才回来一个多月,又要走了吗?”
“是啊,习惯了。”
“少爷,这是奴婢为您做的袍子,上次那件您可没带回来呢,不要忘记了这次一定要带回来。柔儿相信当少爷凯旋之时,定是花开遍地山河,明月照破苍穹。”
白玉进转过头去,不禁微微楞了一下,借着阁楼房间中明亮的雁足灯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眸子,眼里闪着有如晨曦露珠一样的亮光。
白玉进轻叹了一声后,目光撇开她的眼睛,突然急剧地转身,双手紧紧地握住窗沿,目光远眺出去。问道:
“丑丫头,知道星云关外的鸢尾星辰花吗?”
“嗯,奴婢知道,自从少爷在我及笄后准许柔儿翻看阁楼中的典藏后,柔儿虽然从未出过帝都,可也将这千册藏书看了个大概。少爷若是问武学传奇,名人轶事,那柔儿可能不知。”
“但柔儿自幼就喜爱天下花草,尤其是奇珍,虽不能亲手栽种,但对花草的喜爱之情却从未削减,这阁楼中的医书和花草纲目我可是倒背如流。”
“鸢尾星辰花是地处大汉王朝和大楚帝国边境星云关和封天鉴处才有的奇珍花,其花只能生长在冰雪严寒,林寒洞肃的极寒极地,因其过高的生长环境,如鸢飞在天而露其尾又似只手指天而摘其星,故名为鸢尾星辰花。”
“传说这种花不仅白如雪,美若莲,更为重要的是她还是疗伤的圣药,有起死回生之力,神秘莫测之效。只是这花草纲目中却并未有图鉴,奴婢也只是知道这么多了。”
白玉进眼望着漆黑的远方,晶莹剔透的雪花在寒风地吹拂下飘落在他窗沿上的双手时,他也浑然不觉。白玉进蓦然说道:“我一定会带回来给你的,一定!”
希望少爷您能够平安归来,妍柔愿这天下不要再起纷争,少女心中祈求着。
只是这天下从未有过长久的安定平静,不管你愿不愿,纷争总是不断再染起,小到个人的功名利禄,世家的名誉荣辱,大到王朝的兴盛尊严,天下的众生主宰,无不冲斥着这个染缸。
消极地逃避厌世,祈求没有纷争,不愿意争取,注定只能做看客,只能在茶馆酒肆大谈天下兴衰,而最终就像染布的水流向不为人知的阴沟。
而相信命运在自己手中,虽前途不明,也可受尽屈辱,奋发图强,也可以蝴蝶的翅膀扇动这漫天的飞雪,拨动着历史的时针。
身在局中,只能一往无前,白玉进暗叹道,即使不喜欢战争,但有些东西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值得去守护的,离开了逆水中的船,可能真的只能被浪花翻涌着带走了。
关闭了雕窗,吹熄了灯,搂着怀中的人儿,望着那紧闭的双眸,感受着柔弱娇躯不安地抖动,那似乎极力在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动作而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都两年了,每次只有我睡熟了,这丫头才入睡,但每次起床,人都不见了,我有那么不可靠吗,白玉进暗自腹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