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在山巅舒卷,风从林间穿过。
“我知道你在听,你快出来吧。”风渊环顾四面,期待着他的出现。
裴凝玉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风渊为了活而挣扎,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兀自垫脚,白色的身影在树梢飞越,像随风起舞的樱花,一瞬,便落回竹排,下脚得很轻,竹排未晃,河水未动。
“想通了?”裴凝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明知故问。
风渊点点头,双手平放在身前,额头向下:“我想拜你为师。”
他很虔诚,裴凝玉微微摇头,拒绝道:“我从不收徒。”
“你一身本领,不传授下去,有点可惜。”风渊执着的叩首。
裴凝玉继续摇头,风渊沉思了片刻,固执的说:“我会做饭,自认为手艺不差。”
这句话激起裴凝玉的兴趣,头摇到一半定住,他拖着下巴说:“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通过我的考验,还得看你的手艺。”
裴凝玉手一招,一条肥美的鲤鱼落在盖上,翻腾了几下便放弃了挣扎,林间又飞出一捆木柴,万事俱备。
水中央,透明的药罐上生起火堆,风渊动作娴熟的烤着鲤鱼,木棍在手中反转,不多时,空气里弥漫起一股香味。
风渊做食物的样子很有魅力,裴凝玉在心底暗暗做了决定。
片刻,风渊将烤鱼从火堆上移开,说道:“你尝尝。”
一股与众不同的鲜香沁入心脾,裴凝玉撕了小块鱼肚上的肉,鲜嫩爽口,这厨艺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裴凝玉尝完一口,再尝了一口,很快,这条烤鱼只剩下鱼骨和鱼头,他意犹未尽的说:“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可是,我还没吃呢。”风渊咽了咽口水,裴凝玉有些尴尬,只怪味道太美,他一时没忍住。风渊只好忍着饥肠辘辘,继续烤鱼。
风渊庆幸,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幸运,在迷失堕落的时候,有人伸手拉你一把,鞭策你继续前进。
竹排沿着画明河逆流而上,悠悠荡漾,两岸风景如画。
楚越尘离开了画明河,离开了尊碑城,带着无限的遗憾,人的一生,总是在不停的离别与错过中前行,这些年,唯有寻找姐姐的想法,一直没有间断过。
那是他一生中,最失败的一笔,那条路,需要他一个人走,像是他对自己一生的救赎。
在漫长的寻亲之路上,楚越尘因为渺小,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伤痕累累,路上所见苦难,锥心刺骨,每一个人都等待着被救赎,于是,前路便愈加明亮起来。
他翻越崇山峻岭,跨过山涧河谷,一刻也没有停下,累了就找一方石头躺下,饿了就啃两个野果,日子和十三年里的漂泊别无二样。
他花了一月的时间,一路风尘仆仆,从尊碑城来到西界边境,样子有些狼狈,衣裳破损,蓬头垢面,活像逃亡的难民。所有的辛苦没有白费,当他望着辽无边际的沙漠,长河落日,一副悲壮绝美的画面在眼帘徐徐铺呈开来。
他游历澜州十三载,从没见过西界,西界就在眼前,他的心情跌宕起伏,扬起一把尘沙,朝着远方大喊,可是,身边没有人能分享他的欢喜与惆怅。
风沙震动,马蹄彻响,黄昏的尽头,扬起滚滚尘烟。一队铜盔铁骑纷至沓来,他们是西界最神秘莫测的巡卫队,任何想进入西界的人,都得接受他的挑战。
“尊碑人,你要去往何方?”霍白亦不在队伍,问话的是之上将军。
楚越尘面对千军万马,犹豫起来,不知道是该继续前进,还是返回尊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