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营深受感染,手握长戟,纷纷倒戈禁卫军,两军僵持不下。
霍白亦像漠上的樟子松,经久的风沙,让他如此坚韧,以至于深埋沙土,绝不倒下,迎风起舞,千年不腐,那是他作为贵族的骄傲。
“前锋尉,你让开。”霍白亦平静道,“这是王令。”
这是他注定的劫难,西界平静了太多年,需要一点波澜,唤醒忧患,如果是这样,他应当挺身而出。
“檀乐,我曾劝你打消念头,现在放弃,为时尚不晚,如若执迷不悟,你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霍白亦平静的看着檀乐。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照目前的情形,恐怕,你比我更先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西界王已不乎他的生死,当然,檀乐还是在乎的,他们眼巴巴指望着他突出重围,重返自由。
生死关头,官鹤鸣挺身效忠,证明了霍白亦的价值,只要还有人在乎他的命,他们就有希望。
夜晚,两军僵持都稍显平静,风静静的,火把静静的,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官鹤鸣不让寸步,了下没有犹豫,一剑刺穿他的左肩,只听见剑锋透过骨肉的声音,官鹤鸣表情扭曲,不吭一声。事态发展到这般境地,谁也没有料到。
霍白亦蓦然愤怒,他的心在滴血,狠狠盯向了下,他最不能容忍自己人把兵器对准自己人,他们在漠上经历凄风苦雨,拼命守护一方安宁,到头来,还要面对自己人的伤害,这无疑是诛心的。
奈何,雪莽青藤将他牢牢困死,霍白亦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抬起眼,目光如刺,声音冰冷:“了下,你对我怎么样,我不计较,但是你伤了官鹤鸣,这事我跟你没完。”
不是警告,亦不是威胁。
虽说仗着西界王的口谕,了下可以只手遮天,面对霍白亦的愤怒,了下还是有所畏惧,不过,他很快镇静下来。
剑回,锋刃上沾染了鲜血,一股钻心之疼弥漫全身,官鹤鸣耸拉着左臂,踉跄了几步,稳住身体。
是可忍,孰不可忍,前锋营的将士热血沸腾,长戟微动,形成了剑拔弩张的阵势。
边军早看不惯这群养在王城,享受太平日子,不知收敛的禁卫军。此刻,只需要一句话,闭锁丘便会掀起腥风血雨。
了下质问:“你们想造反吗?”
“那也是你挑起的。”霍白亦简单回道。
了下明白,事态到了一发不可收的地步,他什么也掌控不了。
檀乐心中暗喜,如果禁卫军和边军挑起纷争,他们无疑是最大的获利者,于是,力尽所能的挑唆。
“西界的战神们,你们在大漠中忍受烈日狂风,他们在王城安享幸福,本就不公,现在,他们又来践踏你们的尊严。”
霍白亦明白檀乐的心思,吼道:“你闭嘴吧。”
“将军,我是替你们感到不值。”檀乐不嫌事大,阴阳怪气道。
“你给我住嘴。”霍白亦气得面色铁青。
檀乐话音不大,刚好让场间的每个人都能听见,恨意在边军心间发酵,放大,若不是霍白亦阻止,他们将化身野兽,像天荒幽狼一般,以利齿撕咬禁卫军的血肉。
楚越尘、楚归鸳潜伏在夜色,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将霍白亦从斗兽群中救出。
明显,楚归鸳早已沉不住气,她几次想从混乱的队伍中冲出,都被楚越尘极力拦下,特别是了下刺向霍白亦时,她已做好不惜一切代价的准备。
“你此时出去,无疑自投罗网。”不能救下霍白亦,还把自己暴露在不利位置,楚越尘咬着唇,从齿缝间挤出劝语。
好歹官鹤鸣及时出手,救下霍白亦,楚归鸳狠狠搡了楚越尘一拳,没说一句话。她在心中盘算了无数次营救计划,没有一次成功的概率。
每个人都深陷在黑夜的泥泽,几束黄色火光强撑开一丝希望,微风将柔软的尘沙带出,拂过裸露的肌肤,如流水漫过脚踝,是夜色的平和。
黑暗中的很多故事蠢蠢欲动,而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