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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停歇。
青年明玕继续说道:“那日,我们途经一座寻常大山,刚到山脚,我便感应到了几道十分熟悉,且又有些陌生的灵力波动。
仅此一瞬,我便知晓,在这座寻常的大山中,长着一根品秩不低的野生紫罗竹。我们紫罗国皇族一脉,蕴育出的本命物,大多都是紫罗竹,所以对紫罗竹的存在异常敏锐。
我们皇室一脉,有着独有的特殊修行之法,能够以形炼形,以物补物。所以,每当我皇室子弟遭遇大瓶颈时,知晓难以破境之后,便会用与自身本命物品秩相近的紫罗竹,将其炼化,融入本命物中,以物补物,强行提升本命物的品秩,以此来冲击瓶颈,力求破境。
不过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功法,所谓有得即有失,有成就有败,失败了,此生便再无突破的可能,更甚者跌境、元气大伤皆可能发生。
我知晓她不会同意我这般做,于是找了个借口,趁夜独自离开,去往大山之中。凭着对紫罗竹与生俱来的灵力感应,没用多久,我便找到了那根被人刻意布下阵法隐藏的野生紫罗竹。
运气很好,紫罗竹已经是成熟期,与我本命物品秩相近。布置的阵法虽然高明,若换成他人,可能会束手无策,亦或是要大费周章,但对于我们紫罗国皇室来说,以紫罗竹为阵眼的阵法,与一弱小女子无异。
我破了阵法,将野生紫罗竹周围三尺之地全部挖走,而后找了处僻静之地,欲连夜将其炼化。之后费了尽生所学,成功将紫罗竹炼化并入本命物中,却发现,野生的,和我紫罗皇室所培育的紫罗竹,区别很大。
虽然将它并入我的本命物中,但却并不相融,没有让我的本命物品秩得到提升,两者只是达到一种互不相冲的平衡,这种平衡,让我的境界直接达到了真璞境的假象,也就是伪真璞境。
我欣喜若狂,虽然只是伪真璞境,但毕竟也是真璞境之列的,不再是乘虚境,凭着特殊法器加持,或许能强过她也说不定。
待我炼化完,已经是五天之后。
我迫不及待地赶回,满怀信心地想要找她比试一番,却发现她已不在。我看到她给我留的字条,说寻我不到,又听闻附近一个修行门派突然被人灭门,于是先行去打探,让我见字后前去与她汇合。
我当时没多想,修行门派之间素有仇怨,打打杀杀再正常不过了。于是我动身前去汇合,却不见她的踪影,一番打听之后,人没打探到消息,反而打听到那个门派,被人突然灭门的真正原因。”
风自轻心中一凛,看了眼墙角的紫罗竹,难不成...
青年明玕突然失声大吼,“对,你没猜错,就是因为我把那根野生紫罗竹盗走,让那个门派赖以生存的护山大阵失效,他们的仇家察觉到了机会,连夜带人前去报仇灭门!
我怎么知道附近正好有一个修行小山门!
我怎么知道那紫罗竹是他们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
我只是想提升境界,想让自己能充满信心地在喜欢的人面前表露心意,我只是不想被拒绝,我错了吗!!!
哈哈哈...我有什么错!!哈哈哈...谁告诉我,我错在哪!!哈哈哈...我大错特错!!哈哈哈...”
青年明玕大声地狂笑着,嘶吼着,眼中尽是苦楚与自嘲,状若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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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许久,声嘶力竭地青年明玕最终仰天一吼,似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咚的一声,仰天倒地,嘴中还呢喃着...我到底错在哪了...
尽管这般模样,画卷依旧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看着倒地呢喃的青年明玕,风自轻五味杂陈,原来明老神仙年轻时过的也不如意啊。
风自轻等了许久,感应到青年明玕的气息逐渐平衡,这才轻声开口道:“那后来呢?”
青年明玕沉默着,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听到消息后,我十分懊恼,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为何结果会是这样。
我四处寻找,但久寻不到她,渐渐心烦意乱,最后思绪越来越乱,如着魔一般奔往那个灭人满门的门派。
我一踏入那处山门,便听到了喧嚣的欢呼声,到了山顶发现,他们竟然正在开庆功宴!
我来时心态本就不稳,见他们如此庆贺,心态瞬间失衡,本打算质问一番的想法也抛之脑后,只记得喊了句“趁人之危灭人满门,无耻至极!该死!”,随后就与他们大打出手。
我不记得当时出手有多重,也不记得伤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此处了。
后来才得知,是皇宫的供奉将我带回的,他们找了我很久,直到听到那门派被人灭门,是因为野生紫罗竹被轻松盗取,猜想可能是我所为,这才一路寻迹,找到了当时满身是血的我。
据他们说,当时山上遍地尸体,尽是死于我的本命物之下,这还是因为他们在灭门之战时损失惨重,人才调零,否则,我也会直接死在当场。
我醒来之时,便已经是魂体了。
供奉说我的躯体受伤太重,筋脉尽断,元丹破裂,就连魂识都受到了创伤,随时会有死掉的危险。
呵,这也算是报应吧,修行一味急功近利,不顾隐患,又在匆忙之下,强行使用秘法炼化与自身本命物并不相融的野生紫罗竹,最终害人害已。
之后他们用皇族秘法,将我的魂识剥离躯体,置于如今这座幻阵中,苟延残喘,同时也为了赎罪,守护这里的一样东西。等哪天时机一到,这座幻阵便不会存在了,那时我也就不用再困守此处,或投胎,或消散于这世间。”
风自轻长呼一口气,原来,这就是明老神仙之前所说的大过错,他听完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继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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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了。”青年明玕缓缓起身,重新坐回到凉亭的蒲团上,握着画卷,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自轻怔怔出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