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附近便是一家书塾,朗朗读书声,戒尺击打书案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仔细一听才能发现原来是夫子循着声音井然有序的打着排子。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帷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那些个小小的身影。夫子一排一排的轮着让他们背诵功课,一览到底,最后只有两三个学生坐下。
“温故而知新!温故而知新!昨日的功课都不曾做好,老夫又如何传授于你等新的知识?不可教!不可教!”夫子取出戒尺,往每个站着的学生手心狠狠抽了几下,顿时,一阵哀嚎。
夫子跺步,哭声生生被他们咽了回去。
“你们都得学学言升,他本就比你等聪慧,还比你们刻苦,假以时日,你们要如何才能追上他......“
听到这话,萧净笙想起了以前,琴川掌门也曾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夸赞于她,那时她还很小,还不知何谓人情世故,只知道没多久,师兄师姐们做什么都不带着她了,经过漫长的岁月,她终于用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情景。
捧杀。
相里璟见状,似乎也颇有感受,他语气淡然:“其实很多人都能接受规劝和批评,但接受的前提是莫要将夸赞赋予另一人身上。”
午时三刻,书塾的学生都走光了,萧净笙才登门而来,书塾便是她此行的目的。偏厅内,萧净笙还在想着等会要如何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她心中的猜想告诉这近三年未曾见面的师兄和师姐。
在琴川多年,见面只管说几句话,问候一下师父好、师兄师姐好、各院长老好,不善于与人相交这个问题,她在琴川时不曾去多想,下了山以后,认识了相里璟,她这才发现沟通交际真的很重要。师兄师姐离开琴川三年,定是不能随便拿着以前三两句话不到的姿态去说话。
想着,等的人便到了。
“小师妹!”安盈大步跨过门槛,朝萧净笙袭来,或许是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安盈将萧净笙搂在怀里。
如此热情,让萧净笙很是意想不到,她很少与人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方才安盈搂在她的瞬间,她的身板顿时僵硬,不知要作何反应,双手木楞的悬在空中。
程林信步而来,见到单方面拥抱的安盈,无奈道:“你吓到小师妹了。”安盈这才松开手,表示小师妹能来实在是出乎意料,所以她才会如此失态。
三人坐在席上,仆人奉完茶,萧净笙不由得感慨一番:“师兄和师姐居然真的开了一家书塾,不曾想我居然还在这里喝茶。”
程林和安盈相视一笑。
三人闲聊了没几句,萧净笙这才寻得契机问道:“可有其他师兄师姐的消息?我这次好不容易下山,想着如果可以的话都去拜访拜访,看看大家过得如何。”
安盈微微一笑:“三年未见,小师妹倒是懂事了很多,居然开始惦记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了。”
萧净笙道:“师姐,近日你们身边可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或是觉得十分异样的事情?”
程林眯眼道:“小师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没有。”萧净笙矢口否认,她笑了笑说:“离开琴川后,我才发现山上和山下的不同,这一路见识了不少鬼祟妖孽,我觉得山下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太平,所以便想着多问几句......”
她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在山下难道很常见么?”
“这倒也没有。”程林想了想,“若说不同寻常的事,倒是你。”
“我?”萧净笙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其实早已风云翻滚,手藏在袖子里,不由得捂了一把冷汗,生怕程林发现什么。
安盈笑道:“你如此平易近人,还知道下山了以后来看我们,这还不算是不同寻常的事情么?”
原来是这事。
萧净笙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两人无事,萧净笙便寻了一个下山的时日不多,还要兼程赶回去,所以便不在安和久留了,安程二人还想着将她多留几天,被萧净笙连忙拒绝。安盈退了一步,说什么也要让萧净笙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程林见萧净笙有些许为难,又想到她来时的蹑手蹑脚,便想到她或许不太方便,便让她先行一步,见程林开口,安盈也只好不再强求,临走前,安盈交代让萧净笙一路顺利。
回到客栈,萧净笙这才有了一口轻松劲,一想到还要去别处询问其他的师兄师姐,她不由得觉得头疼,整个人无力地躺在床上,大约过了一刻钟,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便想着要离开尽快离开安和。
她起身,正打算去隔壁房找相里璟,来到门前才发现房门紧闭,门上赫然挂着锁。
相里璟不在。
一个念头顿时涌上她的心头。
难道相里璟跑路了?
不会吧。
虽然相处不足一月,但相里璟在她心中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她不至于如此把人往坏了想,萧净笙觉得自己行为有失,对于她而言,相里璟其实算一个好人,毕竟他在凶兽手下救了她,毕竟还为她花了不少钱。
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萧净笙侧头看了看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