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想见你”。
亚军听到赵奕然这句话时,全身打了个寒噤。
他心底不住的寻思,她爸为什么要见我?我和她又只是同学关系,又不是男女朋友,没有见面的必要吧?即使我们是男女朋友,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去见什么他爸呢?再说了,女儿本来就是爸爸的心头宝,要是听说他女儿喜欢他,那还不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你回宿舍打扮一下,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赵奕然见亚军一直没有说话,冲着他的胳膊肘顶了一下。
“你爸为什么要见我?”亚军疑惑,忍不住地问道。
“别问,见了面就知道了呀,保准对你来说是个好事。”赵奕然笑着打趣道。
“可是……我们……”亚军含糊其辞,想说点什么又如鲠在喉,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们只是普通的好朋友,不用你再强调啦。只是去见一下我爸,又不是去见老丈人,你怕啥!”赵奕然见亚军还在支支吾吾,没好气地说道。
“快去,我在楼下等你。”赵奕然催促着亚军上了楼。她自己背着手,转着小圈等待着亚军下楼。
“去就去,只是他爸,又不是老虎。就算是老虎,我张亚军也不怕。想当年李逵能杀虎,今天我就能运筹帷幄,舌战你爸”。亚军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也听从赵奕然的指挥乖乖上了楼。
洗了头,刷了牙,换了新袜子,快出门的时候,又往脸上、手上抹了大宝,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精致了。快要出门的时候,他破天荒地又把大宝往胳膊上涂了涂,好让香味能够漫入全身。
他不禁为这种反常感到好笑:“嘴上说的不在乎,却又是洗又是抹的,难道你的大宝能香得过人家的香水?难道你抹了大宝就能和人家平起平坐吗?”一时间,自卑、自负、期待、失落、无所谓、倔强等多种情绪交杂,从心底泛起,又被理智压下去,随后又爬上眉心,又被他独有的自尊劝服,而后才悄**地乖巧地沉入心底,直到来到赵奕然面前化为了一句话:“走!”
赵奕然打量着他,饶有兴致地打趣着:“哟,还擦香香了呀?没想到你还挺重视的嘛!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正式,我爸很随和的。再说了,又不是女婿见老丈人,你何必搞得这么煞有介事啊?”说完,还不忘把脸凑近眨巴着眼睛,期待着亚军的回应。
亚军见他的小心思轻松被识破,再加上她凑近看着他时扑面而来的独有香味,他的心跳加快了,一点点红泛起在他的脸上,他感到害羞、局促和手足无措,只好赶紧转移话题:“哎呀,你就别拿我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开玩笑了,肯定和你们城里娃不一样嘛。我们是去哪里啊?去你家吗?”
“哈哈哈,你看你,和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不好意思了,以后我不开了,好吧?”赵奕然看亚军脸都快红到耳根子了,所以赶紧打起了圆场,生怕他更加尴尬。
“今天啊,我们不去我家,也不去饭店,我带你去个你绝对没有机会去,但是又绝对想去看看的地方,你猜是哪儿?”赵奕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却又开始期待着他的互动和答案。
“我哪里会知道?我说出来你别笑话我,自从来到兰州,其实我哪里也没去过,最远一次是去过省图书馆一趟。你要说没有机会去但是又想去看看的地方,我还真的想不出来。”亚军其实想说出个明确的地名,但对于他来说想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所以让他猜一个范围这样大的地方,他确实说不上来。
“哈哈哈,不难为你啦。我以为你会说出是植物园呢?既然你没说出这个名字,那我就先带你去我爸的办公室吧,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的哦!”赵奕然其实想直接说出去她爸办公室,但是中途又想和亚军多待会儿,所以冷不丁地冒出个植物园来。
“这你就有点小看人了,你爸的办公室我去不了,难道植物园我还去不了?别以为我穷小子连植物园都去不起。这样吧,这一次你带我去你爸的办公室,然后我带你去植物园,我请!”亚军的语气中充满了骄傲,更充斥着他的坚定和自尊。
“好,一言为定,不带我去是小狗哦!”这会儿,赵奕然才不会去关心他的脸上是骄傲还是自尊呢,她早已因为亚军答应带她去植物园而欣喜若狂了,要不是当着亚军的面,她肯定能开心得跳起来。尽管,植物园是她从小到大都去腻了的地方。
对赵奕然来说,从亚军答应带她去植物园的那一刻开始,吹进出租车的风是情歌,晒进玻璃的阳光是温柔,是亚军牵着她的手的手,宽厚而又温暖。她多想像一只小鸟一样依偎着、享受着,那该是一段多么好的记忆啊!
噫,还真的被赵奕然说中了,这个地方还真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保安颐指气使的三连问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干嘛的?找谁呀?来这儿干什么?但越是这样,他越想冲进去看看。亚军站在大门口,看着偌大的“林业局”的招牌和用鲜花铺就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心里不住地犯嘀咕:处处说为人民服务,来到了办事的大楼却要靠关系才能进去,难道我不是人民吗?
却看赵奕然气定神闲,既不理会保安的骄横,也不给予亚军任何回应,自顾自地打了个电话,而后抿着嘴唇笑嘻嘻地看着亚军发他的牢骚,半是安慰半是回复地说道:“等着吧,马上就让我们进去了。”
很快,一个年轻人半跑着出来,给门口保安打了招呼,保安满脸堆着笑开了门,嘴里不住地嘟囔:“都是按章办事,都是按章办事啊”。年轻人没理保安的嘟囔,边走边对着赵奕然说道:“你爸有个会马上开完了,你们先去办公室等他哈”。
“嗯,好呀。没事,我们等他,大领导嘛等一下是我们应该做的”,赵奕然调皮地地回应。
“你呀,就喜欢开你爸的玩笑。快走吧,上办公室里喝点儿水”,年轻人边走边和赵奕然扯着闲话,却也不住地用余光打量着亚军。亚军被这种打量弄得浑身不自在,却也出于礼貌不断地回应着,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跟在赵奕然身后。
“随便坐,反正这里你比我更熟哩。我给你们倒茶哈。”年轻人热情地招呼着两人,熟练而热情地泡好了茶,一杯放到茶几上,又端到了亚军手里。又把一杯端到了茶几正对着的办公桌上,放到了赵奕然面前,随即嘱咐了一句:“慢点喝,小心烫,局长马上就来。我还有点事,我先去忙了哦”,而后出了办公室的们,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他是你爸秘书?怎么走起路来没有声音?”亚军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因为他也想当局长。”赵奕然随口答道,手里不停得翻着办公桌上的报纸,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哈哈哈,我也想当局长,为啥走路声音贼大?就因为这,我爹一直都说我像个莽撞的牛犊子。”亚军顺着赵奕然的话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那是你初生牛犊不怕虎,等你久在樊笼里,就不得返自然喽。”赵奕然像个哲学家一样,说着叫亚军摸不着头脑,似懂非懂的话。
“果然是局长的女儿,说起话来处处透着玄机,确实是我这个乡里来的强小子触及不到的梦想哦。”亚军咂了一口茶,故意喟然长叹起来。
“你瞧你,不要脸起来确实让人有点触不可及哦。当时是谁拒绝我的表白的?”赵奕然着急地解释着。
“是谁要表白呀?哈哈哈”,办公室的门不觉间已经被推开,大名鼎鼎的“局长”来了。
“没人要表白,我是说你手上的表白,就显得人的皮肤特别黑,我的局长大人,你的耳朵该掏一掏喽。”赵奕然脸上泛起红晕,调皮地掩饰起尴尬。
“哈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都这么大了还拿你老爸开玩笑。”局长放下手里的茶杯,顺势刮了下赵奕然的鼻子,而后转身朝着亚军走来。
“赵局长,您好,我是张亚军,奕然的朋友。”亚军连忙起身,冲着局长微笑着说道。
“小同志,果然是青年才俊呐。叫什么局长,叫叔叔,既然是然然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嘛,没必要这么生疏的。”赵局长看着傻傻地站在茶几前的亚军,走过去率先伸出双手,和亚军握了握手,并示意亚军坐在了自己旁边的沙发上。
“嘿,大门难进,保安难缠,局长倒还挺温和的嘛。”亚军暗暗在心底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