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馍子熊怪”以韩将军为要挟,退到通往甬台府那一边的陡坡上。猛然拔掉肩膀上的铁箭,韩将军趁这一瞬间,用力一甩,想挣脱熊爪的控制。“大馍熊”毫不留情的用匕首和铁箭,刺向韩将军伤口;“大馍熊”也被狠狠击中伤口。
俩“熊”都疼得直声凄叫,惊走盘旋在上,一只搜寻主人的“麒麟信鸽”。
“大馍熊”一把拖抱住,双肩中刀双眼受伤的韩将军,仰倒陡坡上,身上背负的两根粗木棍,变成一对硕大的滑雪撬,往漆黑一片的陡坡飞快滑了下去,并死死地抱住韩将军。
兵分两路,追捕“大馍熊”,解救韩将军。一队官兵绕道凌霞瀑布的下方,万有活命,可及时抢救。
岳将军正要动身,搜救韩将军,却被枢密院“特使”及俩位刚刚赶到的僧人拦住。年长僧人躬身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岳施主可认得我吗,曾有一面之缘。”
此人就是为修建清岩寺,特意从临安府请来的高僧,魏晋南北朝的史学专家,旨在恢复清岩寺神奇魅力的僧人,法号:颞法。
岳将军说:“我本有别的紧急军务,临时路过,应你们的要求,才跟俩员大将前来助阵。此前,一大闽北反贼首领,叶铁将军,神武非凡,单打独斗,连我也几乎不能战胜。南方山高林密,民匪难分,我军又不熟悉地形,打起来更是凶险万分、悲壮不已。我岳某人曾经一不留神,也差点送了命。后来各路大军,团团围困数月,用断粮劝诱之策,才把闽北最后一大主力给消灭。”
“听说当年,方腊起义,最后一支反贼主力军、大头领吕师囊,就在离此不远的‘神岩柜’山峰上负隅顽抗,最后没有一人投降,全部战死。曾经听本府团练使胡大人说起过,亲眼目睹:吕师囊和十来位顽徒,最后被逼到‘神岩柜’主峰‘方炬顶’上,前后分成三组,手拉手高呼口号,跳下万丈悬崖。最后俩位顽党,负箭如羽,鲜血如注,仰身下坠。吕师囊,紧接飞身而下。”
枢密院特使连忙大声咳嗽,插嘴道:“所以说,这些个反贼旧地,我们要多加巡检,以确保京都大后方的安定,此事人人有责。现有岳翻将军以及殿前司高手,带领大队官兵追捕,黑熊怪已身受重伤,哨卡那边又大败反贼,此地很难再起大风浪。只要能追踪得到,一定能解救韩将军,抓捕黑熊怪归案。密林中很难发挥将军的优势,不再多需将军前往。”
又不高兴说道:“一提起某些心狠手辣的反贼头领,岳将军倒像是在如数家珍,情有独钟。”
岳将军回答说:“我们军队主要责职就是阵前杀敌、保家卫国、收复山河。这些后方保安之事,应由其他衙门负责。”说完,提枪又想冲入山林。
几人连忙拦住,颞法和尚躬身说:“岳将军,还是不去为好,免得百密一疏,反被余匪暗伤,白白损失了我朝一员新起之秀,国之栋梁。”
“刚才,特使大人与我商议,还需劳请岳将军,往山下走一趟。仍以潜伏,在该现身时再现身。”
话音刚落,猛然听到山下一记炮声轰鸣,隐约看见清岩寺山口处,星星点点的火把。
颞法和尚连忙双手合十,低声说:“我在此地已有月余,浏览各处山脉,夜观星象,掐指占卦:此地风水,钟灵独秀,藏龙卧虎,上下千年,定要出一位真龙……篡逆天王。”
“可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宇不得双阳。上古时,有观音大士力战东瀛冥魔,并且飞散松鳞渔瓦镇之;后有魏晋石塔,得道高僧镇之;再有六世禅宗,舍利子感化之;本朝十多年前,有方腊之难,气数未尽,占卦象,得有‘宝木璇芦,柴叶出山”;并伴有摩尼邪教,兴风作浪。前年初秋,贫僧曾在临安府,夜观星象,忽见一帅主之星,嘭然划过北国天界,欣然降落,浙南山区。贫僧划算罗盘,对照图界,正是降落在此地东南,方圆几十里之内。”
“而此时此刻,正是由我颞法和尚,接此天职重任,不让魔王现世,一宇出双阳,一朝二皇,生灵涂炭!”
颞法和尚说得神情昂然,袈纱翻飞。听着的几人却不以为然,传说自己是真龙下凡、身处风水宝地的起义军头领可多得是。枢密院特使正色接口说:“颞法大师说得也是。就拿离这山脚不远的几个村寨来说,数位小青年,仪表非凡,文韬武略,都好像天生自带着的。蹲点校尉也有禀述。”
对着岳将军低声说:“刚才鸣炮的山下古寺中,还有一老一少俩个大刺头,需要岳将军镇一镇。岳将军不是爱才嘛,可以暗中潜伏,再以将军神武败之,挫其锐气,然后收降,为国效力。还有皇上……”
言毕,一行十人,往山下而去。叶晓艺要挟其中,神态沮丧,情绪低落。
刚才还杀声凄绝的山崖上,转眼间剩下颞法和尚、俩个官兵和一位小僧,以及无声无息的雪花,荒山,野岭。颞法和尚表情肃穆,庄严至圣,挺立在瀑布口悬崖边,不由叹息道:“可惜师弟还未到,要不一左一右,定可大破龙脉。今天,且容我一师作法,力破之。劳烦三人,牵连其中,敢问二位官人尊姓大名,我以血指铭写在袈纱中,如遇不测,定在佛殿开光普照,赐汝等三人家族,兴盛百年。”
“祈告上苍,一切泄露天机之罪责,皆由我颞法和尚一人承担,立据为证。”
“现策封汝三人为‘岩门三神将’,听我指令,照做就可。”
说完,拿出罗盘指针,一边来回踱步,测量;一边口念法咒,禅杖画符。然后叫三人手持不同法器,分别镇守东、南、北三个方向,自己则盘坐在画符中间,面朝西方,也即瀑布悬崖处。只有一会儿功夫,颞法和尚满头大汗,叫道:“非我修佛之人多管闲事,来此干涉神鬼之事,实为天下众生谋福利。且容我请教一事,此处即为憬云峡上葫芦之葫芦口,为何一口葫芦喷水,却要一东一西,分向二处?”
“塑云暴,大雪之间,请上苍赐予我洞开天目:观清一路走向,此神龙血脉,尾罢闽南崖山之间,龙首困在此地,东乡颞顶,颌嘴以飞瀑吞吐,不下亿万年;却只倒腾洄游,总是欧江,归东海;此为龙困浅滩,难展抱负,故作缩手缩脚之态也;但是,一得天时地利人和,倾刻之间,就能一冲而出,挣断此等束缚,飞龙在天,蛟龙入世。”
“现今,我欲斩其头,从此县东乡,移之西乡之侧,太平武仪之山巅;至此后,此神龙血脉,吸栝苍之灵气,汲东海之风水,倾吐于西边山涧;东水西流,辗转不停,并归婺江兰溪,聚富春江畔,滞钱塘后浪,并归临安,龙脉氏族;逆溯越王铁骑,万马奔腾,朝起朝灭,弄八百里钱塘大海潮,汲罗刹之江之葫芦出海口!悉数后世,尽听尊便。”
“祈各位山神怨魔,不要妄加阻拦,告之此处龙颈三寸,首椎软筋处,力斩之。虽然一支龙脉,就此消殒,却可保我大宋,昌盛延绵,安居乐业。而我颞法,不管降罪为神怪,还是怨鬼,都当保护此界,从此无战事;静似高湖,美如桃源,世代不被外强侵略、欺压!”
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阵阴森森地冷笑:“颞法!颞法!你说得好个大言不惭。”
颞法和尚好像混然不觉,只顾作法搜寻。
“就算在长生天眼皮底下,也要取你的性命。”这阴森森的话语,由远及近。苦苦镇守的“岩门三将军”,听得毛骨悚然,手持法器,拼死恶斗。突然,阴风袭面,数点闪亮的暗器射了进来,有人中了暗镖。灌木丛中飘出两个白影,手持双剑杀将出来,身后层层叠叠,附近各地妖魔鬼怪皆尽现身,重重碾压过来。半柱香之后,“岩门三将军”都被残忍杀戮。
一块大山岩,凭空落地,滚了过来,冲入阵符,碾压法师。颞法和尚不动不闪,只顾念法。大山岩如同碾压一截脆竹一样,碾过颞法和尚的身子,宽大的袈纱如同一面遮掩英雄的挽旗,遮盖在被碾平、血肉横流、筋骨碎裂的身躯。
碾压而过的大山岩,轰得一声,从瀑布悬崖上掉了下去。
此时,天已微明。观看瀑布最佳的村庄要数夏宅,夏宅中又数村东北的老汤家,天亮迈出院门,刚好目睹了这一幕景象,一块五色花白的圆石,从凌霞飞瀑上空,像天龙倾泻的血盆大嘴中,吐出一杖“龙珠”,玄幻而真实的存在过。
额尔,已被“碾死压平”的颞法和尚,挣扎起身,柱着禅杖,缓缓来到悬崖口,用枯树上扯出的藤蔓绑住身子,颤颤巍巍地探出悬崖,用尽气力,举起禅杖,禅杖尖端刺进,离悬崖一米多处的绝壁中。紧握禅杖,悬空悬崖,身后一藤一蔓一枯树,牵住他,不知是生还是死。
再等半柱香,天就大亮了。山下虔诚的人们,就可曾望见过,一只金黄血红的神兽,“彩凤”凭空俯卧在凌霞飞瀑的上方,一只金光闪闪的脚爪,翘立在绝壁之上。
再说,天刚刚启明时分,山间密林中,一支支暗器突然射向岳将军,以及押有叶晓艺的这支小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