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垣安和金大眼带着金玉儿往李山赶。一路上垣安背着金玉儿,跟小丫头说些神鬼志异,山野传闻,逗得小丫头笑了一路。听得金玉儿一口一个道士哥哥,金大眼有些吃味。一路上瞪了垣安好几次,垣安却当做没看见,见女儿这么开心,金大眼也值得憋着。
两人都有武功的底子,脚步都不慢。十多里路,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到了山脚,垣安说道:“歇一下吧,待会一口气上山。”金大眼止住脚步,把包袱往脚下一扔,急忙从垣安背上把金玉儿抱了下来。
垣安听得金大眼包袱砸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吃惊。伸手去提了提,差点没提起来。回了口气,问道:“好家伙,这有多少斤?你带了些什么东西?”金大眼此时正给女儿喂水,听得垣安的话,嘿嘿一笑,说道:“这里面可是有黄金三千两,可是我目前的全部现钱了。”垣安大怒,说道:“你都这么有钱了,还做这些小人行径,真是败类。”金玉儿听得垣安说她爸爸,赶忙放下水囊,对垣安说道:“道士哥哥,爸爸不是败类,他是好人,你不要骂他好不好?”
见金玉儿嘟囔个小嘴,眼角就要有小珍珠,垣安赶忙说道:“是是是,玉儿的爸爸是大英雄。不是坏蛋。”又接着逗玉儿,说道:“玉儿将来也是大英雄,对不对?”金玉儿却羞涩的说:“我以后不要当大英雄,我到当大美女。”听得金玉儿的话,垣安和金大眼被逗得哈哈大笑。垣安看着金玉儿这模样,转头对金大眼说道:“你这样的人,有这么个女儿,真是便宜你了。”金大眼听垣安如此说,笑声更大了。
正在垣安一行人休息时,又一伙体型壮硕的汉子走了过来。朝着金大眼问道:“几位是什么人?不知往何处去啊?”垣安见来人不是善茬,看向金大眼,金大眼对垣安摆了摆手,朝来人说道:“我等乃是本地的商人,今日是来白羽观还愿的。”领头的人盯着金大眼看了许久,说道:“几位不必紧张,我等也是商人,路过宝地,听说最近有不法之徒,逢人于林,不敢不防。”金大眼赶忙说:“各位老板,我这三人,一个小孩,一个半大孩子,哪会是什么强人,还请诸位放心。”领头的男子有看了看垣安,又看了看金玉儿,说道:“既如此,这位老板,咱们就此别过。”说完转身带人离去。
金大眼目送这群人走远,松了口气。垣安见金大眼如此作态,说道:“那几个人,有什么问题吗?”金大眼一脸凝重的说道:“那几个人脚步稳重,右手虎口,食指指节都有老茧,怕不是什么正经行商。十有八九是军中精锐。”垣安听后,心里一惊,说道:“我们还是赶快回观里吧。”金大眼也不多说什么,背起包袱继续赶路。
垣安一行人走后,那群汉子又从角落钻出来。走到金大眼休息的位置,蹲下来看了看包袱砸在地上的印记,又观察金大眼的脚印。开口说:“看来是个练家子的,本事不坏。分两个人盯着他们,我回去向队率禀报。”
垣安和金大眼在山上健步如飞,不多时就到了道观,见观门开着,直接走了进去。垣安回到道观,先去大殿给祖师爷上香,然后怒气冲冲的找老道去了。
垣安走到老道房间外,敲了敲门。秋叶道人在里面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垣安回来了,因为垣武从来不敲门。轻咳一声,说道:“谁啊?”垣安在门外恭敬的说道:“师父,我回来了。”秋叶老道打开房门,被垣安盯着看,气氛有些略显尴尬。只得说道:“是我的乖徒弟回来了啊,吃饭没?没吃我去让垣武给你做。”垣安却不急不躁,对老道说:“徒儿有些事想请教师父,饭待会再吃也无妨。”说完直接进了老道的房间。老道见垣安这样,也放开了,我可是你师父,你能把我怎么样?心一横,破罐破摔。
老道把门一关,回床上躺下,懒洋洋的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垣安恭敬的站在一旁,说道:“徒儿有三个问题,还请师父解惑。”老道听后嗯了一声。
垣安开口问道:“师父到底是什么人?”老道却说道:“你一次性问完吧。”垣安继续问道:“您想让徒儿做什么?最后一个问题是这次下山的事,是为什么?”“没了?”“就这三个。”
老道听完后,从床上起来,想了一下,开始说道:“先说第一个。这得从先帝说起,先帝有五子一女,如今只剩下一子一女,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和大长公主。四十六年前,蛮人南下叩关,边境告急求援。先帝集中十二万士卒,征调民夫二十万,牛马不计其数,御驾亲征,与蛮人大战。后来蛮人大败,开始撤回北方,本来事情已经结束,可惜先帝好大喜功,想打出更大的战果,然后携大胜之势碾压国内氏族,率全军出塞。确因自负轻敌,被蛮军夜袭,蛮军不管不顾,直接冲向中军大营,砍倒了帅旗,一时各营军心大乱,一触即溃。十二万人四散逃离。先帝也只得仓惶而逃。蛮人一路追杀,再次入关。”
老道说道这里,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当时除了诸皇子皇女同先帝一同出征,还有几个皇室近支的少年。后先帝率军出塞,他们都被安置在关内的修县中。蛮军围攻修县,修县人马不多,不到一个时辰,城就破了。城破之后,蛮人到处劫掠,城里一片混乱。处于城中的皇子皇女一时无人照看,最大的孩子不得不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十四岁的他让弟弟妹妹换下华服,捡了把刀,悄悄地往城外跑去。他凭借自己瘦小的模样,让蛮人放松警惕,阴死了几个蛮人,逃出生天。一路朝南方走,一路打听,后台听说自己心中英明神武的父皇败了,抛下他们逃走了。他心如死灰,不理解为什么他父皇为什么会抛下他们。在后来,他讲弟弟妹妹送到安全地带就走了,没有跟他们回去。”
垣安听到这里开口说道:“当年那个皇子就是……”老道士打断了垣安,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完,那个孩子走后不知道去哪里,四处漂泊,饿晕在了路边,被人救起。救他的人也是一个孩子,虽然家里也穷,但是还是救了他,给他喂了半块饼和一碗水。再后来,救他的那个孩子被父母拿去卖了,说是朝廷打了败仗,要征集粮食,每家每户临时征收两石,家里没有办法,就把孩子卖给了当地大户。后来征粮的差役走后,有人对他说,去当兵吧,能混口饭吃。他就去当兵去了。”
垣安此事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听着。老道接着说道:“到了军营,因为他才十四岁,本来是不要的,但是见他可怜,就安排他去守仓库,就当养个小猫小狗。他虽然被安排去守仓库,但是却不甘心一辈子守仓库。终于有一天让他等到机会,他在晚上守夜时抓到了一个蛮人的间谍。屯长问他想要什么,他说他想当战兵,杀蛮人。屯长答应了。往后的十四年,他从小兵开始,伍长、什长、队率、屯长、军侯、军司马、校尉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封候拜将。成为大魏最年轻的军功侯,武安侯。那时他才二十六岁。”
“封侯要进京面圣,他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回去看看。在阔别十二年后,他再一次见到他的父皇,不过心里早已放下当年的事情,不太去想那么多,只想过好现在的生活。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出现,触动了很多人的心。三个弟弟害怕有军功的哥哥,文官势力害怕军队尾大不掉,而妹妹和老三希望他上位,后族和将门也都支持他。最后他选择逃避,跑回了边塞。只是他管得了自己却管不了别人。两年后,老皇帝死了,妹妹和弟弟为了推他当皇帝,联合将门发动政变,诛杀其余三个兄弟,血洗文官集团,来边塞迎奉新君。他崩溃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之后就病了,然后来到了安平县,建了一个小道观。”
老道的话结束了,垣安却问道:“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老道放声大笑,笑得有些癫狂,“再后来,老三当上了皇帝,公主宗室将门对比极为不满,老三又一次挥起屠刀,反对的宗室近支杀戮殆尽,公主幽禁府内,打压将门。垣安啊,你说老三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垣安说道:“师父,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何况别人怎么想?就当他这样吧,都过去了?”
老道摸了摸垣安的脑袋,说道:“哎,是啊,都过去了。”转念一想,又说道:“有些事躲不掉,只能苦了你。”
垣安直接给老道跪下来,磕头说道:“徒儿准备好了。”
“真的准备好了吗?”“真的。”
说完垣安就起身出了老道的房间,老道在里面说道:“还有两个问题,不听了吗?”“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