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见自家二爷猜中了这落魄男人身份,瞬间来了劲:“小爷我告诉你一件事,在老板回来之前吃了馒头喝了酒赶紧滚蛋,拦着小爷看小妞,活腻歪了。”
说来也逗,他不过一个打杂小厮,可在这店中,不论权贵亦或白丁,态度如一。
落魄男人的确就是杜同,他闻了闻酒香,单只是闻了闻,唾沫就在口腔里形成了大半。
纵然酒虫被勾起,可这杜同态度却是未变。他将那片黄金桃瓣一掌拍进了木桌里头,声粗犷:“小二,十斤的酒,给爷爷快点!”
打杂小厮不由皱眉,这些江湖人,真是矫情,不愿接受施舍,那能理解,可别动不动就损坏桌椅啊,没教养。
最先不耐烦的自然不会是那酒保,却也不是那打杂小厮,反倒是同杜同同桌的那个红巾银甲的女人。
她秀眉微蹙,随后一掌拍向桌子,这么一张用了七八年安然无恙的松木方桌,就这么被这位将军装扮的女人给一掌拍烂。
松木方桌碎裂,黄金桃瓣伴随着“叮当”声掉落在地。白馒头落地,在石板上滚了两圈,脏了白面。
而那碗酒,却如同被人托着摆放地上一般。莫说酒碗碎裂酒洒一地了,就连落地时候的声响,也是没传出半分。
店里的人纷纷盯向二人,没人会担心江湖人在店里闹事,这里可是不夜城,满城的无聊看客都巴不得有人惹事,满大街巡逻的黑甲军那可就有用武之地了。
银凯女人开口,声音有些冰寒,听不出感情:“小二,五两,一坛酒。”
酒保勾唇淡笑:“不比别处酒家,这山野莽夫酿的酒,仅此一碗,多了没有。酒算作我请的,算求这人别死在店里头,到时候又要麻烦清理打扫,累也晦气。”
酒保的话依旧简单平静,却添了几分好似那打杂小厮才会有的刻薄。但这杜同的回应很简单,抓起那个脏了的馒头,三两口吃干净,有端起地上的酒碗,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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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不是怕这酒保,他是怕这女人,更怕这不夜城。
待酒下肚,未过几弹指的功夫,身体裂痕的疼痛缓下,气息也渐顺畅。
微微皱眉,检查了下丹田与炁源,又尝试贯通全身经脉
只是简简单单一碗酒,竟将自己的剑伤给平复,暂时性稳定了下来。
未敢多语,这所谓的山野莽夫酿的酒,竟还有疗治内外伤的功效?
行走江湖吧,多行不义必自毙,所以义字当头,有恩就得报。
杜同的态度与之前截然相反,他冲着酒保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恭敬道:“吾辈如何为报?”
酒保看着杜同,嘿嘿一笑。
酒保未开口,那打杂小厮却是作撵人状,这不耐烦的模样,好似喝的是他的酒:“滚滚滚,这酒可名贵着,别再来问我们先生讨酒就行。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伤重没死,即便试着再回这儿,小爷可没先生那般豪气,会请你喝酒。”
杜同毕竟也是江湖有名之辈,哪会与一小厮计较。只见他再次双手抱拳,行礼过后没再多说,脚下快步,朝着酒馆外边走去。
杜同的脚正要迈过酒馆门槛,一个声音幽幽传来:“人走可以,空手离去,便行。”
杜同的脚停在了半空,他侧头朝声音来处看去。说话的是他隔壁桌那个身着橙袍,面色若碳的黑蛮。这黑蛮正剥着花生,满面笑意看着自己。
肤色过于黝黑,就显得牙齿如贝壳般白亮。而黑脸白牙,笑起来,就容易令人误会是否带有讥讽意思。
杜同眉头一皱,虎目一瞪,却也没打算同这黑蛮纠缠,脚落下,迈过门槛,准备离去。
可黑蛮哪里会如了他的愿,一颗才剥好的花生,双指一弹,朝着杜同迈过门槛那条腿的小腿肚打去。
杜同已有防备,可奈何身子这会儿不比全盛,加之这颗花生射来的速度奇快,终究被打中。他身子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江湖上的人,说好听点,就是豪放真性情,往难听的说,就是没分寸暴脾气。
杜同双目血红,狠狠盯向了黑蛮。
而黑蛮,将最后一颗花生丢入口中,摩挲双手,去掉花生壳的碎屑。见杜同怒瞪自己,再度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着。
杜同血气上涌,再难克制,冲着黑蛮箭步而来,黑瞎子般的大掌,朝着黑蛮脑门就拍了过去。
气势非凡,压迫感也是不差,可这黑蛮若是如此无能,也就不配做这西地之主了。
仲西侯带着舞雩剑,然他并未抽剑,对方出掌,他右手成拳,直接以硬碰硬。
拳掌相交,一股威压如涟漪扩散,仲西侯坐着的那张方桌,也是没能逃脱撕裂损毁的命运。
仲西侯瞥向周遭,远些地方还好,他邻桌那几个蛮汉可就遭了秧。一桌没吃几口的酒菜,被威压掀翻,实属浪费。
“小二,酒菜坏了,桌椅毁了,这片金叶子,当是够赔偿了。”
说罢,仲西侯右拳一松,手若游蛇,一把扣住了杜同手腕。紧接着他身子站起,朝前一步,右手一用力,将高近两米,壮若棕熊的杜同直接丢出了谪仙居。
仲西侯又朝前两步,弯腰捡起碎木屑中的一片金叶子,也不嫌脏,直接用自己的橙袍擦了擦。金叶子被擦得亮闪闪,又被随意丢向了柜台。
随后仲西侯捏拳扭脖,一边活动胫骨,一边满面坏笑,朝着被丢到大街上的杜同走了过去。
谪仙居里头的食客哪里还有吃菜喝酒的兴趣,都起身朝外快走,生怕错过了这出好戏。
那个打杂童子也不例外,还搬了条长凳坐到了门口,嘴里头吆喝着:“开档了开档,城主十息之内打趴这憨货的二赔一,二十息之内的一赔一,二十息以上的,一赔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