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李嬷嬷离开,容秀便拆了信打开看,里面的字恣意苍劲,就像写信的人一样快活洒脱。
内容无非是写一些游记趣事,风景名胜,地方美食等等,看得容秀倒是津津有味的,一扫早晨的阴霾。
收好了信,她便打开小木盒子,里面装的便是信中写到的岐山黄石所雕刻的风铎,她摇了摇风铎,清清脆脆的声音变响了起来,入耳及其好听,便依照信中所言,把它挂在窗沿边儿上,每每风吹时,都能听到声响。
她只当这是个好玩的物件,却不想这黄石价值不菲,上边儿的雕刻更是巧夺天工。
秦公公便是在她把玩风铎的时候来的。
他一进来,便看见这小玩意儿,笑着说:“我说怎么这么高兴呢,在外边都能听到这里边儿的声响,原来是得了件稀罕玩意儿。”
容秀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看见秦公公又略惊讶道:“干爹?您这是刚回来吧,怎么不先回先休息。”
容秀走过去,茶盏都摆好了,准备倒茶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壶里的水还是昨日的,边说道:“我去烧壶新的过来。”
秦公公摇摇手,示意她先坐,道:“别忙活了,坐着吧。”
容秀大抵能猜到秦公公一早来她这儿的原因,定是有话要交代她,试探的问道:“干爹,是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么?”
秦公公笑着说:“真是越大越懂事了,先不忙说这个,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重华宫会出事儿的。”
容秀仔仔细细的回忆起昨日,说:“这事儿说来也巧,我昨日不是跟您提到过我碰到章仪去重华宫送炭么,本来也没怎么想,但是后来,送给我的那只鸭子,喙被烤焦了,我便觉得可能是刚入秋炭火太旺了,可这一细想,想到重华宫再冷,也就晚上用用炭,何故拿去两大盆呢,觉得这事不对劲,便过瞧了瞧。”
事情的起因固然重要,但鸭子被烤焦了倒是让秦公公皱了眉头,他说:“便是鸭子的喙被烤焦了,锦味斋也不会拿来卖,他们断不会做这等自砸招牌的事儿,哼,王有才这个杀才,竟然做出这等媚上欺下的‘好事’!”
容秀没成想秦公公突然在一起烤鸭的事儿,试着辩解道:“这……也有可能是锦味斋的伙计不尽心,以次充好呢。”
秦公公看她一看就知道这话里参水的成分是多少,说:“行啦,谁不尽心我自然会知道,倒是你,不要惯着这些人,屋子里连个添热茶的人都没有啦,我看朝露殿的宫人倒是闲得很呀!”
秦公公越说越生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容秀挤眉弄眼的讨好他,手还在给他背后顺气,说:“干爹消消气嘛,为这些小事不值当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惯让人伺候的,而且我屋里的小玩意儿多,谁要是收拾了我又找不到,岂不更麻烦。”
这话题突然跑偏,容秀又把它引了回来,“我们先不说这个,昨晚死的那个宫女……”
秦公公说:“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娉兰,她是皇后的陪嫁丫鬟,想来跟皇后的主仆关系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跟随皇后留在重华宫了……只是,她死的很蹊跷。”
蹊跷?
容秀面露惊讶之色,难道娉兰不是她所想的别人谋杀的?
秦公公见她神色惊诧,对她的想法也能料到七七八八,说道:“起先我与你想的也差不多,觉得娉兰是被人杀害的,毕竟连皇后的性命都能谋算,一个宫女又能算得了什么?”
“但是,今儿一早,仵作验完尸,便来回禀,娉兰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极有可能,是自戕而亡。”
秦公公的话无疑是否定了她所有的假想,但她还是觉得不可能,便辩解道:“自戕?这怎么可能呢?从前那么多时日她不了断自己,偏选了昨日晚上,这不是很巧合么?”
秦公公看着她点点头,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就是因为巧合,所以显得蹊跷呀。
秦公公叹了口气,眉眼间略带倦意,说:“重华宫的事,陛下特意嘱咐过,暗中查探,原本我是想……哎,算了,这事既然由你发现端倪,最好还是由你来查,不过你查我也放心些,只是这些日子,怕是要累着你了。”
容秀会心一笑,说:“我怎么会累着呢,要说累,干爹才累呢,昨晚定是无从休息,这刚回朝露殿又来了我这儿。”
“您赶快去休息吧,我呢就去做您最爱吃的枣泥软糕,泡您最爱喝的云景春茶,保证您一醒来,都能吃到。”
秦公公心里一暖,要不怎么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呢,他笑着感慨道:“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仿佛昨日你还是个调皮捣蛋的孩童,怎么突然就长得这么高,这么懂事了呢。”
容秀看着秦公公眼角的细纹,也跟着笑了,是呀,时间真快,也该到阿秀替您分担的时候了。
“好了,我这就走了,你也别送了,当心身子,别干太累了。”
“诶,我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