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她似乎是用了天魔解体大法……”
柳在溪仍未松开与常离紧紧相握的那只手,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晚照,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悲凉。如果当时她没有遇到常离,恐怕她的下场不会比王晚照好到哪里去。
常离一眼便能看出王晚照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青莲剑身,只可惜为保宗门众人,强行使用天魔解体大法,哪怕是以恢复速度奇快闻名于世间的青莲剑身也难以修复她身上的损伤,她额间那原本含苞待放的青莲纹此刻更是极为黯淡,隐隐有凋零之势。
她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下宗门中的众人,倒是副难得的心性,常离看着王晚照,心里倒是起了几分爱才之心。
“天魔解体大法吗,我倒是在《极北草药纲》上看到过,这伤要用线绒草与天雨鸳鸯花所调配的丹药所治……”
线绒草虽然以草为名,但其本身与草并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一种自洪荒时代流便一直存在的异兽的兽骨,据九州医典所记载,线绒草有去腐生肌,转死为生的神奇功效。
天雨鸳鸯花比线绒草还要更为珍惜,相传那是极北皇女为爱人所落下的一滴泪,在极北这种严寒之地落地生根,经过千百年的日夜流转,最终开出了一朵花。
这种极为难得的药材对常人没什么用,但对修炼者而言,却有逆转天理的奇诡功效,以天雨鸳鸯花为主,逆转天魔解体大法的解体之势,再以线绒草辅助,肉白骨,转死为生,方可在一旦发动便再无生机的天魔解体大法下,搏得一丝生机。
只可惜这两种药材早在末法时代到来之前便失去了影踪,几乎没人再见过这两种药材,《极北草药纲》上的办法也再无人能够验证。
但常离倒是不缺这两样药材,在他与堕仙鏖战的前夕,万仙盟为他凑出了数不尽的法宝与草药,其中就有天雨鸳鸯花与线绒草。
他从自己的乾坤袋中轻轻一抓,将这两株价值连城的药材拿了出来,又以极为精纯的灵力将两株药草炼化成一滴精华,滴入王晚照口中。
柳在溪能清楚的看到王晚照身上的伤口在逐渐愈合,那因天魔解体大法而透支的青莲剑身也在逐渐修复。
下一刻,一道夺目而耀眼的光芒从王晚照的身上迸发出来,她的口中发出了微弱的低吟,几乎断尽的经脉一点一点愈合,她额间含苞待放的青莲纹越来越明显,不多时,竟是变成了一朵盛开的青莲!
此刻的青莲剑体早已不能再被称为青莲剑体,而是传闻中万年一遇,号称无师便可通天下剑法的青莲剑身。
柳在溪看向常离的目光,逐渐由最初的迷茫,变得越来越崇敬。
作为天魔解体大法的创始者,《极北草药纲》上的办法她也看过,那办法极为繁复,且对药力浪费颇多,并不如《百草纲目》上所提到的办法。
天魔解体大法哪怕是她亲自来解也要费上不小的功夫,没想到师尊竟是以《极北草药纲》上的方子为本,修改出了一张新的药方,在顷刻间解开了号称不可逆转的天魔解体大法!
而且不仅仅是解开,更是借助天雨鸳鸯花与线绒草的药力,令王晚照的青莲剑体更上一层楼!
到底是对剑道与药性多么深刻的理解,才能这样毫不浪费一丝药力。柳在溪本以为百年过去后自己多少也能比肩常离,但现在一看,他们的差距还宛如鸿沟。
原本昏倒在血泊之中的王晚照也在此刻缓缓地睁开了眼眸,少女的脸上爬上一丝悲戚之色,她看着眼前那位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的青衫男子,强撑着再次跪拜道,
“仙人对我恩重如山,小女本不应再奢求什么……但小女无法割舍宗门众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常离扶了起来,少女看着面前这位俊朗的男人,只听他开口说道。
“以弱胜强,以人胜天,我们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为,用家族宗室来分辨一个宗门实在荒谬。”
“你既抱有使用天魔解体大法的觉悟,就更应该知道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下跪。”
“起来吧,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低头叩首。”
晶莹的泪珠自少女的眼眶滑落,纵使天资再高,她也不过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女。她本以为自己的最后一搏只会是臆想般的空谈,却未曾想在这片被称为禁区的同生山脉山脚,自己居然真的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仙人。
“至于那些人,自然是,”
“应死之人。”
应死之人这四字一出,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从常离身上四散而出,王晚照与柳在溪的呼吸皆是一滞,身体竟被这威压禁锢的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同生山脉上出现了一阵又一阵巨兽的哀鸣,整片辽阔的同生山脉上,无一兽不俯首称臣。
就连天地都为之变了色彩,浓烈的血色几乎是在瞬间便席卷了这片天空。只有位于异变中心的常离依然笔直的站立着,脸上满是冷漠的神色。
“断水!”
在遥远的天边,一柄长剑正在迅速向同生山脉的方向飞来,剑身上频频有银光闪烁,所触之物皆被其分为两半,它犹如流星坠落一般势不可挡,踏破一切尘嚣烟火。
但在它即将接触到常离的那一刻,那柄无往不利的断水剑却突然放缓了速度,直直飞入了常离的掌中。
白发的剑灵悄然自断水剑上出现,她相貌清丽脱俗,神情却淡然如冰,盈盈立于剑尖之上,白衣如雪,不染片尘,气质冷漠而又孤傲。
但在她看到常离的那一刻,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抹淡笑。像是冰川上的雪莲,历经千年的时光终于盛开。
如若她此刻不是剑灵之体,泪水恐怕早已布满她的脸庞。
“在下断水,拜见主人。”
“主人……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