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从那日后日日回府,每夜同沈梅同房痴缠,夜夜如此,几名伺候的丫鬟惯是面红耳赤,沈梅每每轻笑。夜夜欢爱,却有什么东西变得与先前不同,两人谁都没说,只是沉醉在夜夜的欢好之中。
沈寒仍然准许她出府,沈梅仍然时常出去,她往往待在茶棚里,听一些人闲话便是一下午。
“广平郡流民越发多了,看来郡守大人正发愁呢。”
“就那个日日唉声叹气毫无作为的郡守大人?他可不会发愁,只会想着怎么与下属吃喝玩乐。”
“齐太守虽没什么政绩,但好歹没落井下石没贪污受贿,前些日子郡守府还吩咐人开仓放粮,只是这是短暂的法子,并不长久。”
两人正讨论着,旁边有桌人听到,遂插话道:“你们是刚过来吗?没听说一件事吗?郡守大人召集外面的流民去开垦荒地种粮食,官府正在一一发种子下去,还有些农作物,你们若是看到流民,便叫他们去官府领。”
对视一眼,“这话可是真的?”
“怎么不真?一月前就已经开始了,如今不少流民已经在播种了,官府出银子,他们先用着,等到来年秋天丰收,再还给官府。”
对方不信,“广平郡向来清寒,又连年受到外族侵扰,上面的官员自然不愁吃穿,但是他们肯掏出银子来给流民?”
“你还别不信,郡守府银子不多,便组织当地富商筹出银子来,可没人肯做,后来许了几家虚职,广平郡的富商都高兴得把银子交出来了。”
对方吓到,“商人虽然银子多,自古却被各行看不上眼,虽然有些官员想要利用商人得到银子,但碍于世人言语,终究不敢明着做,齐太守向来中规中矩,竟然做了这种事?”
“可不是吗?听到的时候吓了一跳,我们都吃惊了,郡内的文士更是一窝蜂乱了,纷纷到郡守府衙去找说法,才知道是新任郡丞给郡守出的主意,连着收留流民等事情都出自一人之手,这些文士气势汹汹找到郡丞处,要个说法,你们知道郡丞怎么说?”
“怎么说?”世人爱听热闹。
“郡丞说啊,你们来晚了,郡守已经罚了我一月的俸银,痛斥我绝不可再生此事。我已经让其余商家回去了。”
沈梅静静听着,这些日子闲聊的大事无非这件,她已经在数日内听到许多遍差不多的说法。
紧接着,又谈起另件事情来。
“最初的时候,官府出了规定,但少人问津,流民日日等着开仓放粮。郡丞向郡守说将粮食留给妇人孩子。男人没有粮食吃,就要闹事,等他们闹了好一阵,郡丞才慢慢出来,说起官府的新规定,说不劳者不食,若是想要自己和妇人孩子不饿死的,就要去开垦荒地自给自足。流民如何肯信?只说是官府发不出粮食来,便要他们自生自灭。郡丞带着人亲自去府衙领,然后同样到荒地上去种,当时日头正高,郡丞擦着汗水,在土地上施肥浇水,他说待今年秋日,便是丰收的季节了,到时候便能长久地住下来。”
“还有,还有。”
“有一回,有人闹事到府衙,急声厉辞宣扬说,还开什么荒种什么地,过不了多久外族便要打到广平郡来,青州迟早保不住,此言一出人心惶惶,许多人吓得面色发白,他们是经历过战乱的,知道经营再多的东西,战火一来顷刻间毁于一旦。郡丞刚好在府衙内,听到这话,径直把人压入大牢,说是妖言惑众、胡说八道,有些人担心,郡丞道朝廷自然有朝廷的安排,无端造谣前线战事的,一律严惩。后面,齐郡守又发了严令,贴到外面街道上,让四方知晓。”
“这郡丞,倒是雷厉风行。”
“可不是吗?郡守向来庸庸碌碌诸事不管,可自从这郡丞来后,倒颇做了些事情。”
沈梅放下些银两,然后带着丫鬟回府。
郡守设宴,沈寒位置列在前面,如今春日,他着宽袖长袍,身体笔直,面色冷淡。他刚来广平郡时,有人还刁难过,如今他同郡守交好,手段又非同寻常,旁人到底敬他两分。有人招手让名美人过来伺候,美人过来,沈寒冷淡拒道:“多谢好意,心领了。”
来人愣怔,想起上回,“不过陪酒而已,上次要得,怎么这次要不得了?”
沈寒自行倒酒,一饮而尽,“我不好此道。”
一些官员憋笑憋得辛苦,他们平素三妻四妾,还从未听过此种论调,纷纷议论,“二郎年纪轻轻,竟然不好女色?”
“你看他日日沉迷公务,感情把府衙当作家了,真不知那些冷冰冰的公文哪里有美人如意?”
“郡守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如此信他,害的我们都跟着忙东忙西,现在好不容易轻松下,他还冷着张脸色,活生生把少年活成了老年。”
“小声点,别让他听到了。”
来人让美人下去,看着沈寒,又敬了他几杯酒。
郡守迟迟到来,同众人寒暄阵,又同沈寒说了些闲话,沈寒性子淡,但仍然顺着郡守的话语说了些,齐知祥颇为满意,等到宴会已毕,沈寒才起身回府。
到了房中,沈梅过来给他宽衣解带,问他累不累,沈寒低头看她,她双眼明亮,一如往昔。待两人宽衣解带后,沈寒将人放到床上,百般折腾至深夜方才沉沉睡去。
沈梅第二日醒来,身上酸痛,暧昧的痕迹从脖颈一直延续到下面,她静静穿好衣裳,丫鬟来伺候她,说是沈寒一早离开了,沈梅点点头,沙哑着嗓子,丫鬟端来水,给她擦脸,又给她梳头,沈梅看着镜中娇艳的少女,一时有些认不出来,眉眼间风情无限,唇边噙着浅淡笑意,镜中的人身姿柔美,几分青涩几分妩媚。
丫鬟偷笑,“大人这般疼爱夫人,夫人真是好福气。”
沈梅笑,“是吗?”
“是啊。不说别的,每日大人起身时,夫人还在熟睡,大人生怕吵到夫人,都会特意吩咐我们不准打搅呢。”
沈梅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