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贞询问事由。
沈寒道:“我心中自知,却不能为外人道,所以苦闷难平。”
“郡丞觉得如何能解?”
沈寒屈膝,眉眼冷淡,“他日顺我心意,此结可解。”
卢贞听他话语铿锵,其间似有征伐之音,颇为惊讶。
“郡丞胸中天地与旁人不同,如何非要困于纠纷世事中?大才者心中愤懑,日后难免累及天下百姓,戾气过重,终究不是修身之道。”
沈寒苦笑,“先生之言,我如何不知?可身在局中,到底心不由己。”
卢贞摇头,“郡丞此话,不实之言。天命在己,非在他人,郡丞意为一己之私,将自身因果累及他人?”
沈寒沉默。
良久方道:“我能如何?”
卢贞道:“各自有道,郡丞亦有,郡丞勿忘初心,可得始终。”
沈寒细思,“先生之言,我记下来了。”
一番言语后,两人下棋闲谈,其间有人来禀报,说是并无异动,沈寒只好耐着性子再等,天色将暗,沈寒在屋中辗转反侧,忽然听闻天上一道惊雷,吓得起身坐起。
接着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沈寒再难睡着,便拿出棋盘来,手执棋子自娱自乐,他手执黑子,将白子杀的片甲不留,他看遍形势,发现黑子同样岌岌可危。他忽觉无趣,用棋子敲着棋盘,听着窗外雨声。
门外有人敲门,沈寒过去开门,见是卢贞。
卢贞披风带雨,连忙躲身进来,“夜晚惊雷,我因此睡不着,出来走走,不想郡丞同样未睡。”
他看桌上摆着棋盘,于是坐过去,看向沈寒,“夜深无聊,可再来一局?”
沈寒笑:“敢不应承。”
沈寒遂坐他对面,他在王都甚少结交有名之士,常常自娱自乐,如今棋逢对手,倒是一大乐事。
两人执子,开始下棋。外面风雨交加,间或可闻雷鸣之声。
卢贞又败,叹道:“郡丞诡诈,我不是对手。”
沈寒笑道:“卢先生持身直正,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眉眼间俱是得意之色,他唇边带笑,身体斜斜后靠,容颜美艳,举止从容,当真一等风流。
卢贞已过三十,竟愣怔片刻,叹道:“郡丞容颜,真举世无双。”
沈寒同卢贞下棋,两盘棋后外面仍然雨声淅沥,沈寒便同他闲谈,随意捡了个学问询问他,沈寒原本是为打发时间,不想卢贞较真,真同他细致讨论起来,左右沈寒并无困意,遂同他通宵畅谈,及至第二日晨晓,卢贞离去,沈寒方才歇下。
两日后,总算有人来报,鲜卑人有所异动,他们骑着马匹,带着兵器,正悄然从山路往外走。沈寒同卢贞接到消息,卢贞派县中衙役维护治安,沈寒则命袁沛领五百人包围客栈,他则领着五百人,前往秘报的山路口设下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