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之时将至。”白衣艄公的声音传来。“你可愿上路?”
“是,大人……之恩,妾身感激不尽。”
烛君心中滑过一丝迷惑。见魂魄的态度,仿佛识得那艄公一般。或许也正是因为相识,这样的高阶艄公才会抬手相助。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去看那少年艄公的面容,然而迷雾散去,只能看见一张惨白可怖的面具。
艄公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轻一哂笑,仿佛知道这是徒劳。
“走吧。”
魂魄款款退回艄公的冥舟上。冥河冲刷着烛君的立足之处,水雾渐起,渐渐模糊了视线。
“芸娘,芸娘!”烛君仿佛如梦初醒,明白这就是永诀了。他想要淌水追去,谁知刚一靠近,水中就伸出无数冰冷的手,拽住了他的脚踝。但他浑然无觉,还在向冥河中行走。
“你疯了吗!”舟上的魂魄见状,心急如焚,它知道这些幽冥的渡者不知人情为何物。“大人,看着烛君……的份上,还请您原谅他的无状。”
带着面具的少年略一沉思,从魂魄身上截下一条断发,凌空向烛君抛去。“退下!”
那道气力使得冥河向两旁分开,惊退了水鬼。也使得烛君忽然失去了腿脚的掌控,不自觉的后退。
“她本不应如此早逝。”高阶艄公扬声道,“这是她的一段生魄,余生你要带着它,替她阅尽世间的真实。”
那一截发丝像一道暖流,融入了烛君的魂体。他终于止住了脚步,心中滚过万语千言,到口中只化作了一个名字。
“——芸娘!”
呼喊的余音在冥河上波折荡开,但那俏立的魂魄始终没有回头。
冥舟在水雾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艄公摇动的铃声。
*
倘若我离开,只希望你不断呼唤我的名,拥抱我痛苦的身躯;记住我的爱与你的爱,不是同一回事。
那里真的很冷,很冷啊。
*
冥舟渐远。不知是否少年身份特殊,其他渡公远远看到他们,都会及时掉头避开。
“不知大人真身,过去多有怠慢……”从煞气中恢复理智的魂魄低下头。她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位酷烈的冥河艄公,和地上懒散少年联系在一起。
浮空的少年拂袖,打断她的叙旧。“芸娘,”他转而面向魂魄,灰色的眼中没有任何生意。“生怨虽了,但你们险些引发地门开启。事到如今,有些事若是再不坦白,拖累的也不是你,而是烛君。”
魂魄先是剧烈颤抖,然后终归平静。艄公这番虽然在威吓,却也是给他们机会补救。还有谁比冥河中深渊一样的艄公更适合接纳她的秘密呢?
“谢、谢大人指点。此番大错,皆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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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发刀才是本鸽手的老本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