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喃喃。“他们真厉害。”
她身边的所有人,并不曾像她一样见识过地界之门。司祭为人们主持生的仪式,也主持死的仪式。他们也是站在生死之间的卫士。
青池茫然地点头。她想起芸娘的游魂和薇澜折断的翅膀。
长久以来,她所凭借的不过某种眷顾着她的幸运罢了。就像读者相信作为叙述者的主角一定能活到最后一样。
只可惜,真正决定故事能否完结的,往往是主角的对头。
伤口的疼痛也在变得真实。“好疼啊。”她弓起身子,然而疼痛就像影子一样缝合在身上。“你有办法吗?”
零无奈地看着她,“我怎么可能会治愈。”但他随即狡黠地笑了,“我是反面的精灵,虽然不会治疗,却可以暂时‘驱除’痛感。”
“服了你,这都能卖一道关子。”
零耸耸肩,“我们精灵就是靠卖关子干活的。”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青池看到身上包扎好的患处不断腾起一股纽结的灰线,仿佛被无形的针引出一般。
“晚安。”
片刻之后,睡意袭来,她便沉沉地合上了眼。
*
或许是魔族造成的伤口,又或许是她对此十分在意,竟然将伤口带去了长廊的梦境中。
雾气弥漫中,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沏茶。见到青池歪歪扭扭地走来,罗浮很快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胡闹。”纤手放下茶壶,罗浮毫不客气地将青池数落了半个时辰。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
少女并没有被她的坦诚迷惑。“那么说说,您错在什么地方。”
青池楞了片刻,拿出课堂问答的勇气来,“我……我不该随便受伤,还……到处乱跑。”
“唉,”音使罗浮无可奈何地叹息,“殿下,您根本不明白魔王现身意味着什么。”
“我也是为了赚点外快。”青池试图申辩,下意识地遮住了雪猎造成的伤口。
但这并瞒不住心细如发的罗浮。“哼,这种时候还想着替别人遮掩。”她将茶盏不轻不重地落在石桌上,削葱般的指尖在膝上交叠。“首先,不论是为了什么,现场都要处理‘干净’。”端丽的少女带着冰冷的笑容说道。
此时青池才真正意识到,罗浮虽然看似如花娇俏,仍然是一位目的至上的魔物。凡是违背目的的,皆可以不顾。
“其次,恕我直言,您的体质甚至不及寻常魔物。更不要说历代魔王。”她微微欠身,保持着谦恭而固执的姿态,宁可接受责罚也要进言。“不论何种情况,都不值得为我等涉险。”
青池有些气闷。可能她平时小心谨慎惯了,偶尔放肆起来就特别不管不顾。
“罗浮,你说的是实话。”人类的声音传来,隔着云雾竟有几分缥缈。“我说过,实话不应受到惩罚。只是想问你,倘若换作初代魔王,它会畏惧生命的威胁吗?”她轻轻发问。“倘若它一意孤行,你也会如此劝诫吗?”
雾气缭绕。人类青蓝的眼瞳在这片失去时序的空间中,如同遥远的起始和终结。
袅娜文雅的音使微微颤抖起来。这人类一直太过平易近人,以至于她也不禁忽略了那个身份的本质。“殿下,是属下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