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曹东升坐在宝顺茶庄的堂面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店铺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陈霖桐离开安溪去了福州后,曹东升似乎也没了对手,生活也安定了不少,每天无所事事,多数时间就这样闲坐着。
孙掌柜从外面进来,对曹东升说:“少东家,来给咱们茶庄送茶的水客说,内安溪那边有好几个茶场最近开始生产红茶末,这种东西在安溪从来没有生产过。”
“红茶末!”
曹东升神情一动,马上察觉到了什么,急忙问,“都有那些茶场生产红茶末?”
“听说三合、立兴都在生产,对了,奇卿村的六君和泰昌也在生产……”
曹东升一愣,沉思了片刻说:“六君和泰昌都是陈霖桐的茶场,莫非这件事跟他有关。”
“陈霖桐不是在福州吗,跟他有什么关系?”
曹东升没有理睬孙掌柜,认定此事与陈霖桐有关,自言自语地说:“红茶末只有俄国人用,其他洋行根本就不收这个东西,不过福州并没有俄国人的洋行,这小子又要干什么?”
“少东家怎么知道是陈霖桐在做这件事,而且红茶末不一定要运到福州,可以运到有俄国洋行的市场。”
曹东升摆摆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那还不如直接生产红茶卖给福州的洋行,他这不是脱了裤放屁自找麻烦……这里面肯定有事……”
“不就是生产红茶末吗,能有什么事?”孙掌柜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了解陈霖桐,这个家伙的想法跟常人不一样……你安排人到生产红茶末的茶厂偷偷了解一下,看看是谁在收购红茶末。”
“好,我这就安排伙计去了解情况。”
(2)
李舒同背着手,在客房里来回走动着,双眉紧蹙,心里默默琢磨着。
大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盯着李舒同说:“二哥,这都过去一天了,天禄茶场还没来信,他们是不是不想接这个活?”
李舒同停下脚步,沉思了片刻说:“看来这个老贼很小心。”
“他要是不接这个活,阿桐哥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李舒同摇着头,“我不相信这个老家伙能抗住这么大的诱惑。”
“那怎么没有消息?”
“老家伙很可能在试探咱们的虚实,咱们去茶叶协会刺激他一下。”李舒航招呼大牛一起去茶叶协会。
唐会长戴着礼帽,胳膊下夹着皮包从茶叶协会的大门出来,迎面看见了李舒同和大牛,急忙上前打招呼,“李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是来拜见唐会长的。”
“快里面请。”唐会长准备往回走。
李舒同摆摆手,“不用进去了,在这说几句话就行。”
“李先生有事请讲。”
“唐会长是否有空?可否再陪我们看几家茶场?”
唐会长面露疑惑地问:“李先生不是已经跟天禄茶场谈好了吗,怎么还要……”
“马老板一直没有同我们联系,想必是不愿意接手这笔生意,我们订购的茶叶量大,时间紧,晚一天就可能影响交货时间,不能等,必须尽快定下几家茶场。”
唐会长心里暗暗不高兴,不知道马林要干嘛,急忙对李舒同说:“现在天色已晚,肯定不能再看茶场了,我今晚去找马老板问一下,如果他不想干,明天上午我再陪两位到几个茶场转转,李先生觉得如何?”
“那就谢谢唐会长了,在下回客栈等唐会长的消息。”
唐会长与李舒同分开后,迫不及待地赶到天禄茶厂。
马林在茶厂经理室里,倒背着双手,双目紧蹙,独自来回踱着步,一副举棋不定的神情。
马洛城匆忙进来:“爹,唐会长来了。”
“呃,快请……”
不等马林说完,唐会长掀开珠帘走进来。
“唐会长,快请坐。”
唐会长阴沉着脸说:“我来是告诉马老板,那笔生意别的茶场接手了。”
马林大吃一惊,着急地说:“我们不是已经跟李先生谈好了嘛,怎么又换别的茶场了?”
唐会长把皮包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说:“本来说好要尽快签订合同,人家李先生今天上午在客栈等了正在一个上午不见人影,这笔生意量大时间紧,李先生那边耗不起,所以下午就去找我,又去看了几家茶场,准备明天就签约……”
马洛城焦急的对唐会长说:“唐会长,这件事都怪我爹,担心李先生那边有什么事……”
“签订合同后人家先付定金,会有什么事?”
马林急忙走到办公桌边,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银票,走到唐会长身边,将银票放在唐会长面前,“这是两千块大洋,唐会长先收下,麻烦您去跟李先生说说,我们明天一早就去跟他签订合同。”
唐会长瞥了一眼银票,“李先生已经跟其他几家茶场谈好了,怎么再去跟他说啊。”
“拜托了,麻烦唐兄去跟李先生谈谈,事成之后再给唐兄这个数。”
唐会长一副勉为其难的神情,“好吧,我就再去跟李先生谈谈,不过如果谈不成马老板可不要抱怨兄弟。”
“在下相信唐会长的能力,再难的事都能办成。”
唐会长拿起银票放进皮包里,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李先生,争取把事情谈下来,你这边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唐会长放心,只有李先生答应,明天一早就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