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桐和大牛一早赶到位于湖头镇东面的清水溪码头,码头边停靠着两艘沙船,几个挑夫担着货物往其中的一艘船上装运。
沙船主要是在湖泊河道上航行的一种平底船,遇沙滩不会搁浅,船头和船尾都是方形的,造型宽大扁平,船上多桅多帆,可以逆风驶帆,载货量很大,都在两千石以上,换算成吨位,在两百五十吨以上。
大牛身后背着一个大竹篓,兴奋地望着码头边的大沙船,“阿桐哥,咱们就乘坐这样的船去泉州?”
陈霖桐嗯了一声,走到正在装货的船边,忽然看到船老大石水根从船舱出来。
陈霖桐走到码头边,双手抱拳,“石大哥好,还认识兄弟吗?”
石水根站在甲板上打量了一下陈霖桐,“看着有些眼熟。”
“前两天小弟曾在这里向石大哥打听过向泉州运货的事情,石大哥还说如果有事就来找您。”
石水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着说:“想起了,你看我这记性,是有这么回事,兄弟这是要运货?”
“我们俩想乘船去泉州,不知道石大哥的船是否方便?”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货马上就装完,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就开船,赶快上来吧。”
陈霖桐和大牛踩着船帮与码头之间的踏板上了船,然后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看着船工们忙碌着,货物很快装完,两个船工用大木板把船舱口盖起来。
石水根站着船尾,双手握着船舵,冲着码头上的船工大声吆喝,“松开前后缆绳,开船了。”
两个船工把栓在码头石墩上的缆绳都解开,扔到甲板上,然后跳到船上,有几名船工拿着竹篙站在船的一侧,把竹篙顶在码头的石沿上,一起用力,大沙船缓缓离开了码头边……
“船家等一等……”不远处突然传来叫喊声。
陈霖桐顺着声音望去,有四个人抬着一副担架飞快地跑过来,抬担架的都是二十来岁年轻人,全部是短衣襟,腰间扎着宽皮带,手腕上带着皮护腕。跑到码头边后急忙将担架放在地上。
其中一个年轻人冲着船上焦急大喊:“船家,麻烦停靠一下,让我们上船。”
船离开码头已经有两三丈,石水根向码头上的人摆摆手说:“船离开码头就靠不回去了,你们坐后面的船吧。”
码头上的人一脸焦急地说:“我大哥受伤了,要赶快送到泉州去治疗,麻烦船家把船靠过来,我们多给些银两。”
石水根冲着码头上的人大声说:“银子再多也没用,现在是顺水,离开码头就靠不回去了。”
码头上的人急得跺脚,“船家,求求你想想办法。”
陈霖桐望着码头边的担架,猜想上面的人一定是伤得不轻,性命堪忧,否则几个男人不会如此。
眼看着帆船离码头越来越远,陈霖桐顾不上多想,飞快地跑到船尾,他抓起起甲板上的缆绳,迅速盘了几个圈,然后用力抛向了码头。
码头上的年轻人接住了抛过来的缆绳,迅速将缆绳在码头边的石墩上挽了两圈,水面上飘动的大沙船被拽住了,随后,四个抬担架的小伙一起用力拽着缆绳,将船又拉回到码头边。
石水根见状指挥几个船工用竹篙将船稳住,四个小伙担架抬上船后,沙船又重新起航。
担架上的人叫赵黑虎,安溪境内远近闻名的黑虎帮帮主,抬担架的四个小伙都是他的手下,其中叫雷子的手下趴在赵黑虎耳边轻声说:“大哥,我们上船了,很快会到泉州。”
赵黑虎面带痛楚,低声说:“把帮我们的那个人请过来。”
桅杆上扯起了船帆,顺风顺水,船在河面上飞快地行驶。陈霖桐站在船头欣赏着两岸的美景。
雷子走到陈霖桐身边,双手抱拳说:“这位先生,我大哥想请先生过去一下,不知是否应允?”
陈霖桐回过身来,注意到雷子的衣襟上绣着一个虎头,微笑着问:“请问您大哥是?”
“我大哥是黑虎帮帮主。”
“赵黑虎!”陈霖桐吃惊地问,在安溪地面上都知道这位黑虎帮的帮主。
雷子点点头,“不错,我大哥请先生过去一下。”
陈霖桐跟随雷子来到船中间的担架边,大牛也跟着一起过来。
躺在担架上的赵黑虎吃力地抬起头,气息虚弱地说:“刚才多亏了仁兄援手,在下谢谢仁兄了。”
陈霖桐看到赵黑虎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出虚汗,急忙抬手示意,“兄台身体虚弱,不要多说话。”
赵黑虎喘了一口气,缓缓地问:“请问仁兄家住何处?如何称呼?日后必登门拜谢。”
陈霖桐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看到赵黑虎不时地皱眉,显然是伤口作痛,陈霖桐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大牛,“带上从悬崖上采的茶没有?”
“临行前你交代过了我能不带吗。”
“赶紧去找点热水泡一杯。”
大牛答应一声,从背篓里找出一个茶罐,拿着向后面的船舱走去。
赵黑虎看了一眼雷子,“扶我坐起来。”
陈霖桐急忙抬手示意,“兄台先不要动,大牛去泡的茶可以止痛,喝了后再活动会好一些。”
大牛很快端着一个碗过来,陈霖桐接过碗,然后递给雷子说:“给你大哥喝了,把茶叶也一起吃下去。”
陈霖桐从大牛手里要过茶罐,交给另外一个站在担架边的人,“拿着这些茶,等你大哥疼痛的时候,再给他泡一杯喝。”
雷子端着茶碗,让赵黑虎把茶水慢慢喝下去,不一会,赵黑虎的脸色开始好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
赵黑虎惊讶地问:“仁兄给在下喝得是什么仙药,伤口竟然不痛了。”
“不是什么仙药,是在下制的一种茶。”陈霖桐又对雷子说,“把茶叶让赵帮主一起吃下去,效果会更好一些。”说完向大牛摆了一下手,俩人转身向船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