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两个人，在病房里，每次到了吃药的时候，就一起苦笑。

事实上，姚友芊只问过他一次，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知道她在y市已经是“死亡”的消息之后，姚友芊长久的沉默。

她的沉默，让他忐忑：“你生气了吗？”

生气吗？姚友芊不知道。

当时，她是真的累了。她感觉再跟顾承耀相处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

那件事情不管她解释多少次，顾承耀都不会信。

是了，眼见为实。谁都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如果她不死，就算顾承耀看在她为他挡枪的份上不再计较过去的事情。

也不代表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在。

如果有一天，她又惹到他，他是不是又会翻出以前的旧帐？然后指责她的不忠？

他一次次的把自己跟战离扯在一起。又一次次的怀疑她。

如果她再留下来，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她不知道，没有孩子之前，她可以只考虑自己。

有了孩子之后，她必须考虑孩子。

所以当赵百川小心翼翼的问她，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她摇了摇头。

就这样，也好，也许有些对不起家人，但是让她先逃开一下吧。

如果再跟顾承耀相处下去，如果再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被他那样步步紧逼。

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父母面前露出破绽。

就这样吧。很好，非常的好。

她“死亡”结束那些不管是爱是恨的纠缠。

逃开那个疯了的男人，也逃开那些她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四年的时间。虽然姚友芊很累，很辛苦。

不过，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姚凡听话懂事，又乖巧惹人疼。虽然身体不太好，可是从来没有让她操过什么心。

更重要的是。有姚凡的陪伴，她这四年，过得很快乐。

当然，陪着她的，还有他——

视线落在赵百川的身上。

这几年，就算她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抱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可是他没有捅破，她自然也不会主动的戳破那层窗户纸。

两个人，恪守着朋友的分寸，却天天住在一起。朝夕相处。

他是一个很好的兄长，朋友。对赵百川，她真的充满了感激。

“你不要后悔，也不要自责。当初是我自己选择这条路的。”

她醒过来之后，赵百川有问过她，要不要回y市，是她自己放弃的。

一方面是姚凡的身体太差，情况一直不太好。她很怕来回旅途的奔波，会让姚凡出现意外。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又活过来。

她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的父母吓到。近乡情怯，就是如此。

“那凡凡”

赵百川很心疼姚凡，那么可爱懂事的一个孩子，竟然要受这样的罪：“他真的很想上学。”

姚友芊沉默产晌，想了想，她抬眸，对上赵百川眼里的关心：“这样吧，明天我带他去皮特医生那里检查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如果没有问题，再送他去，如何？”

“好。”赵百川清隽儒雅的脸上，闪过几分笑意：“凡凡会很高兴的。”

他那愉悦的表情，是发自内心。

他像是凡凡的父亲一样，那样关心，爱护着姚凡。

“百川，谢谢你。”

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她想，她很难撑过这四年。

尤其是当姚凡一次又一次进医院的时候，她总是会因为过于担心而完全乱了头绪。

幸亏有他。

“你说这个话，就太客气了。”赵百川正色，神情很是严肃：“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姚友芊怔了一下，随即又笑开：“是啊，我们是朋友。”

也，只是朋友。

她懂，他也懂。

赵百川笑了笑，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对了，今天带凡凡出去散步的时候，我遇到了以前合作过的一个制片人。他们最近在英国有一部电影正在筹拍。里面有一个配角是中国人。他认出了我，想让我去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