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博冷冷地笑了笑,身影很快消失。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此后,萧奕博便离开了阳城,直至今时今日,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这个给了她那么多温暖的少年,就此消失。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她无数次地想,萧奕博是不是那个男孩,是不是真有那么重要。只是因为他的离开,早已没有了答案。
或许那个时候,他不离开,便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么会是什么结局呢?命运的齿轮总是冰冷残忍,但她终究相信,曾经的年少萌动,多半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地位悬殊的结合,也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所以,她跟萧奕博,最终的结果早就注定。
“舒小姐!”一双长腿在面前站定,舒梓乔转过头,是苏梦欣。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枚红色的紧身连衣裙,白色的水晶高跟鞋,撑着蕾丝的花边伞,跟邯曲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不相配。
“贺少让我跟你说,今天就要回南山城了。下午两点的航班,记得准时哦!这是机票!”
航班?舒梓乔的脚不由一软,苏梦欣已然把机票塞入她手里。飞机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除,再坐一次飞机,那不是要她的命吗?只是,即便要了她舒梓乔的命,跟他贺一格又有什么关系?
心突突地在跳,舒梓乔茫然地站着。不是她不够勇敢,也不是她想要忤逆他任何意思,而是,她实在无法再一次承受这样的恐慌……
“吧嗒”一声,有雨滴落在机票上。她惊了惊,回过神来,把机票揉作了一团。
火车缓缓前行,窗外风景一路后退,有阳光从云层中透射下来,舒梓乔眯了眯眼,身体的疲惫感让她整个人有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心底却是松了口气。这个点,飞机该是起飞了。
明白做这样的决定,会是什么后果,至少,两人不会同时到达南山城;而且,因为手机早在山体滑坡的时候掉落,所以,她也未曾给他任何信息或是解释。如果回到贺家,一定是大一堆的解释等着给。只是,她再没有办法乘坐一次飞机。
火车上的乘客总是挺多,她靠窗坐着,对面是一家人,旁边有一个姑娘。舒梓乔撑着额头,许是有些低烧,脑袋有些晕沉。
正想从皮夹里拿出钱买瓶水,却是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块玉。
玉一直都放在钱包带着,却不常会拿出,尤其是在被萧奕博摔破之后,她几乎就没有再细细地看过这块玉。是一块上好的翡翠,通透翠绿,简单的同心圆,后背刻着一个字“博”。
博……
那个有着一双黑亮眼眸的男孩,名字中有个“博”字吗?时隔那么久,她还是能清晰地记起那日的恐慌,她被苏家小姐苏笛猛地一推,便没入水中,她扭头便走了,留下她呼救,挣扎,却是直直下坠,第一次跟死亡离得那么近,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湖水冰冷,刺骨麻木,意识渐渐失去之时,仿佛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跃入水中。恍惚中,有人抱着她的身子往前游去,又把她拖上岸来。
“喂,醒醒!”
有人在对着她的胸口挤压,对着她的嘴吹气,“哗”地一声,有水从口中吐出,她想睁开眼睛,却无力。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醒呢?”
一道喃喃自语的声音,感觉有人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许久,又是一声:“水都吐出来了,有呼吸,应该没什么事才对,怎么还不醒?”
“难道是被吓到了?……这样吧,我把这块宝贝给你……”探着额头的手放下,脖子有了冰凉感,“听奶奶说,我有一次落水,靠的就是这块玉压惊才好了的,一定也可以帮你……”
“好了,戴着它可以保平安的,我现在去叫大人过来……”
眼皮艰涩地弹开,一道身影飞奔前去,她看得并不清晰,手摸到了胸前的冰凉,是一块同心圆的翡翠,也来不及细究,她便直直地朝前狂奔,脑海里苏笛的话一直在沸腾:“舒梓乔,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告诉你,舒梓谦那个傻子,我就把他丢山上了,看他那个傻样也找不回来!你们两个,给我搞搞清楚自己在苏家的地位!滚开!”
脚步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到山上,梓谦是郝姨收养的孩子,因为不知道姓什么,父亲便让跟舒家姓,取名舒梓谦,梓谦从小就长得眉清目秀,只是智力有问题。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很喜欢他,舒梓乔是真心把他当成哥哥的,小时候总是“哥哥、哥哥”地叫。
被母亲卖到苏家之后,郝姨不久之后寻来,跟着在苏家做帮工,自然也带来了没人照顾的舒梓谦。自此,三人相依为命,却也温馨。舒梓乔常常会想,如果一路的成长之中没有郝姨,现在的她,不知道会成长成为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梓谦现在怎么样了,离开了阳城苏家,自然会好过一些,只不过,没有见到她,时间长了,梓谦一定是不习惯的……
舒梓乔悠悠地叹了口气,忽地,一双修长的手落入眼帘,头顶的声音冰冷中夹杂着隐忍的怒意:“舒梓乔,你究竟在搞什么!”